柳綠兒這時跳了出來,手裡提了包東西,打斷了韓顯離去:“把你的東西帶走,我們不需要你的臭東西。”寧澤這才注意到這包裹。
“那是我阿爹託我給你捎的藥,我才沒那麼好心給你東西,趕緊養好傷,別到時輸了不認,我希望我們到時公平比賽狩獵,願賭服輸。”韓顯說完也不停留,扭頭就走。
寧澤再次叫住韓顯,用刀切了一大塊野豬肉丟給韓顯。
“別誤會,這是送給韓叔叔的,感謝他送的草藥。比賽我不會輸的,代我回去給韓叔叔問好,我就不過去嘮叨了。”
韓顯出門口的時候,正好和算命老道相碰到,算命老道渾濁的眼睛明亮了幾分。人未見聲先到:“寧小子,你這挺熱鬧啊,怎麼回事,一群人從你家怒氣衝衝出來,你欠別人很多錢,然後欠錢不還啊。”
王胖墩和柳綠兒也想起來算命老道的存在,這算命老道怎麼還跟到寧澤家裡了。沒人搭理算命老道的話,三人各自避開去幹自己的事,王胖墩進屋切肉,柳綠兒燒火做飯,寧澤拿出藥材配藥。
“怎麼一個個不搭理老人家,難道不是欠錢不還?是拐騙別人家的妹妹,被別人哥哥找上門了?”算命老道越猜越離譜,寧澤聽了忍不了,剛想叫他閉嘴,柳綠兒先爆發了。
“閉嘴,寧哥才不是這種人,你再胡說八道,小心,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嘖嘖嘖,女娃子,你著啥急?難道是你這女娃喜歡寧小子,剛才那群人的帶頭小子喜歡你,三個人……嘿嘿嘿,寧小子,豔福不淺啊!”算命老道腦補了很多劇情,一邊看著柳綠兒,一邊看著寧澤,愈發覺得自己猜測是正確的,猥瑣的光芒瞬間冒出。
“滾——”寧澤怕再等算命老道胡說下去,忍不住會把他打一頓。柳綠兒被算命老道猜到部分心思,臉上紅的像個蘋果,直接躲廚房了,欲蓋彌彰。
村裡的夜晚,炎熱悶燥,蟲鳴蛙聲不斷。繁雜的聲響,村民放下一天的事,也參與在這夜晚的交響中,與家人的細語,與孩子的訓導,與父母的抱怨。寧澤正泡在院子裡的水缸裡,裡面是今天配好的藥水。王胖墩和柳綠兒吃過響午就回家了,寧澤託他們給大娘帶了份豬肉,感謝大娘送他的藥酒,用時也讓他們各自多帶了份回家。算命老道吃完飯就不知道哪溜達去了。
十二年來,老頭子第一次離開這麼久,回想老頭子離開前的樣子,寧澤心裡總感覺老頭子可能很難見到了,或者再也見不到了。來到這個世界,是老頭子給了他一絲家的感覺。村裡的人聲此起彼伏,前世如此,現在亦是如此,寧澤再次體會到孤獨之感。
眯眼看著玉兔高懸的天,寧澤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也不知道是否該去尋找自己的身世之謎,即使找到了,又該如何面對。開始寧澤還會期待有人尋找他,託去夏禹城的人打聽訊息,十二年,心早就冷了,也許親生父母早就不在了,或者自己一直是個棄子。
這個世界很殘酷,在村子裡看到的只是野獸行兇,寧澤知道在外面,人才是最可怕的,這個世界沒有道德可言,拳頭大才是道理的一切。寧澤很清楚,在前世,人與人之間還披著道德外表,基本還會遵循規則,現在這個世界有仙,有神,有長生,更有妖魔,那種超越想象的力量才是決定世界的話語。寧澤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也有成仙的野望。老頭子一盆冷水澆滅了他的心,連山林的野獸都對付不了,更何況外面那些披著人皮的野獸,他們更有智慧更加瘋狂,年少出去闖蕩橫死街頭的不知多少。
之後寧澤沉默了,老頭子說的對,他嚮往那些力量,也恐懼那些力量,最後膽怯了。老頭子看出了他的想法,沒說什麼,之後便一直在訓練寧澤,路終究要自己走。
寧澤回想起昨天狩獵小野豬,死亡的味道近在咫尺。野豬衝撞過來時,寧澤是想躲,腳的力量沒有聽使喚,無奈揚刀而起。野豬身影在臉前變大,孤注一擲的勇氣湧上來時,身體不知從哪誕生了一股力量,一刀劈下。事後,寧澤內心並沒有像表面那麼鎮靜。
藥液浸泡的刺痛打斷了寧澤的回憶,現在想想,心有餘悸。自己當時是怎麼劈死野豬的,第一刀訓練的時候並沒有那麼大的威力?寧澤停止浸泡藥液,拿起刀在院子演練刀法,一遍遍劈出,在一邊回想當時的情景。
“刀,無畏,難道是瀕臨死亡才能發揮出來?那也太雞肋了吧,不對,肯定不對。不畏懼?我平時也很勇敢啊。”
揮刀中,寧澤察覺到一點靈感,觸類旁通,但是不足以摸進刀法門檻,要是理解了殺野豬的那一刀,第一刀可能就學會了。想著想著,思緒雜生,揮刀的姿勢都歪了,果然是欲速則不達啊。看來這領悟第一刀,還是需要一定機緣加悟性。
兩個黑騎兵正在離背蒼村不遠的地方打探訊息,如同黑夜幽靈,沒人知道他們來過,也沒人能看見他們離去。黑夜中,根本擋不住他們的視線,白日兇橫的蛟馬,現在都靜靜的待人而噬。
“夏禹城周邊村子都探查完了,沒有發現目標,還有五個偏遠的村子沒探完,我懷疑餘孽藏在了深山中。”
“先查村子,即使藏在深山中,也會有蛛絲馬跡,我不信這麼多年能一直藏著。趕快探查清楚,回去稟報大人,我可不希望在這偏僻的地方呆久了。”
騎兵隱去身影,陰雲遮住了圓月,不詳的氣息籠罩了過來,彷彿一隻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將周遭逐漸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