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看了看楚文才,沉默了一下之後,只能點了點頭隨著沈玥離去了。
公寓當中最終只剩下了楚文才獨自一人。
從酒櫃上拿下一瓶酒放在茶几上,楚文才為自己倒上了一杯,然後輕輕的抿了一口便靜靜的坐著等待。
這一次的感覺,比以往任何一次的症狀都來的兇猛,坐在沙發上的楚文才雙腿開始融化成為一攤瀝青般的粘稠液體,隨意的流淌在了底板之上。
眼前的空氣扭曲出了光怪陸離的模樣,耳邊似乎有人在低語和歌唱,周遭的物體絢爛迷離,然後開始炸成了色彩光鮮的煙花,隨時而來的就是無數各色的小顆粒掉落在底板上。
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聲音變得高昂而急促,聽上去如同數十個老嫗在扯著嗓子尖聲歌唱一般。
沙發上的楚文才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身融化的部位已經蔓延到了腰部,但是仍舊靜靜的坐在沙發之上沉默且安靜的小口喝著杯中不斷冒著黑紫色氣泡的酒。
流淌出的黑色液體蔓延到楚文才眼前,形成無數的黑色線條,在空中莫名的勾勒出了像簡筆畫一樣的頭部和嘴臉。
線條跳動起來,楚二的聲音從中傳來,“楚文才,你現在的狀態已經接近崩潰了,讓我剔除強加給的東西,然後讓一切回到正軌吧,起碼你還可以開心的笑。”
只剩半截懸浮在空中的軀體,仍舊點滴的向下低落黑色的瀝青裝液體,面前楚二的輪廓則是在黑色液體不斷匯聚之下,逐漸豐滿和清晰了起來。
端著酒杯的楚文才,微微一笑,然後看著面前的楚二輕聲說道,“呵呵,不用。”
從來不會出現表情的楚二,黑漆漆翻滾的臉色,線條突然出現了一絲極具人性的表情,“我···我知道你···為什麼·········”
話語未完,沙發上的楚文才突然加快了融化,而黑色的液體線條在空中抽動著填補著楚二的身軀。
帶到最後一根黑色的線條鑽入楚二的瞳孔之後,沙發上原本坐著的楚文才以不見蹤影。
楚文才站在客廳當中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
“幾種人格的衝突我確實很痛苦。
本我的善良單純和強行加給我的能力衝突,我確實也很痛苦。
放不下一直教育我要專一的父親對於家庭的背叛,放不下沒能勸下想不開的好友,放不下站在路口喝個酩酊大醉的自己。
這樣的自我內卷確實在折磨著我,不過在澳門的時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我之前就對沈玥說過,為什麼不試試破罐子破摔?然後再看看爛泥裡能開出什麼樣的花兒。
於是既然無法和解,那麼要這個人格有何用?要解體就解體吧。
楚二啊,多謝你的記憶庫,自我重建的感覺確實不錯。”
楚文才說罷,微微一笑舉起酒杯朝著落日的夕陽說道,“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