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車停下後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原本該在站臺等車的“爸爸”去了哪裡?
安靜間,後門開啟,嘩嘩的雨聲突破鐵皮的封禁,帶著涼風湧入車廂內。
謝淵額前的碎髮被吹得向後,他偏了偏頭,瞥過司機的背影,聽見司機拖長了音的嗓音混雜著越來越濃烈的沙啞,幽幽響起:“到站下車——本站停留十分鐘,雨天路滑,下車的乘客注意腳下安全——”
停留十分鐘?每個站點的停留時間不同麼。
涼意從領口鑽入,謝淵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有了這個變數,他已經開始算機制了。
“嗬……”
參與者們還沒動作,細長女鬼倒是直接一步一步朝後門走去,她的紅布鞋在車廂地板上留下一隻只血腳印,十分刺眼。
謝淵恰好在後門處,他等了兩秒,似乎在這兩秒裡考慮了些什麼,然後側身讓開位置。
“……!”溫錯還無法接受女鬼接近的壓力,在謝淵動的同時完全把自己縮在謝淵身後,弓著腰,拉著他的T恤衣襬,試圖用謝淵的身體擋住自己。
謝淵一八二的個子,又是常常鍛鍊的勻稱體格,還真把比較瘦弱的溫錯擋了個嚴實,他發現衣服被揪,還有一陣恐慌的情緒從身後無聲蔓延過來,猶豫了一下,沒讓溫錯放手。
林與卿坐在後排看著這一幕,帶著笑意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思索——“謝同學”好像……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傢伙。
或者說大多數性格冷硬的人都有些吃軟不吃硬,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服個軟會比針鋒相對好用得多,而且必須主動,因為他們是沒有主動的興趣的。
那個戴眼鏡的小同學,似乎很懂怎麼和這種人相處,是真的這麼怕鬼嗎?
排開這種心理上的暗流湧動不說,一車人都在等女鬼下車。
起碼這十分鐘的停留時間,給他們的第一感覺,就是可以交流情報的十分鐘,彌足珍貴。
女鬼站在後門的最後一級臺階上,筷子一般的腿抬了起來,就在即將邁下去的一瞬,她細細長長的脖子突然扭曲彎折,對著021和049來了個回馬槍,紅紅的嘴唇上流下一滴血液,眼珠子亂動:“我的孩子啊……不跟媽媽走?”
“不了媽媽。”049是唯一一個會直接喊女鬼媽媽的人,甜美的長相在此刻顯得有些冷意,“您走好。”
女鬼於是終於下車了。
她有影子,在路燈的映照下,她朝著遠處走去,沒幾步就直接失去了蹤影,彷彿在雨中消融。
氣氛好像就在此刻回溫,屏住呼吸的溫錯鬆開謝淵衣服,大大鬆了口氣,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喃喃道:“太可怕了……”
“是啊,真可怕。”林與卿從座位上一躍而起,幾步就跨到謝淵身旁,白色壽衣在他身上掛著,鬆鬆垮垮,看起來像葬禮上的白布條,“這衣服看起來怎麼樣?”
“英年早逝。”謝淵道,“很適合你。”
林與卿露出十分贊同的表情:“謝謝哦,我也這麼覺得。”
“……”很少能聽見這麼喪病的對話的溫錯看過來的眼神有點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