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頓時引起了林朝的興趣,他開口問道:“公與此言何解?”
沮授正色答道:“子初何必明知故問,眼下中原遍地狼煙廝殺,許多地方百姓皆易子而食。而眼下南陽之地卻如此富足,這不是虛妄是什麼?”
聞言,林朝思索片刻,此明白了沮授的意思。
他是說以現如今天下的形勢,南陽早該陷入戰火之中。就算現在沒有,不久後也將狼煙四起。
屆時,眼前的熱鬧景象絕對會被打破。兵災過後,南陽便會如滿地殘花一般碾落成泥。
沮授素有遠見,這番話也是發自內心,只是不知他是嘆息眼前的景象,還是痛惜以後的悽慘。
“其實公與也不必過於感傷。”林朝開口笑道,“大勢如此,非你我所能動搖。這注定會到來的狼煙,亦非一時之禍。有道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歷朝歷代,皆是如此。”
林朝的話,也算是老生常談的論調了。聽起來高深有理,但實際不過是萬金油之類的糊弄人的話而已。
可沮授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他當即開口反駁道:“子初,你說歷朝歷代皆如此,此言固然有理,但某還有一事不解。”
“何事?”林朝問道。
沮授說道:“若古來天下大勢皆如此,那你我存在的意義,又在何處?”
聞言,林朝微微一怔,繼而沉默不言。
不僅是他,連賈詡和郭嘉也沉默了。這已經從現實上升到了哲學層面,任何回答這個問題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人生在世的意義,從來就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因此,就算林朝有兩千年後的知識,也不能給出一個標準的答案。
除非林朝拿出熵增定律,並且給沮授解釋清楚熵是什麼……
沉默片刻後,林朝面色平靜地開口道:“自古大亂之後有大治,大治久時,又有大亂,此乃天道輪迴也,無可違逆。所謂的長治久安,不過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不值一曬。
至於你我存在的意義……若我們能讓大亂提前結束,讓大治提前到來,那便是功莫大焉。”
林朝這番話說得很誠懇,也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雖然沒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解釋,卻也沒有故弄玄虛扯一堆天命,人心之類大而空的理論。
所以聞聽此言,沮授笑了,同時對林朝拱手一禮。
“子初之言,至誠至信,某受教了。”
見沮授衝自己行禮,林朝擺了擺手,剛想客套兩句,卻被旁邊的郭嘉打斷。
“好了好了,難得空閒兩日,就不提這些令人頭痛的事了。”郭嘉指著前面的酒肆大聲道,“誰肯與某一同去嚐嚐這南陽富碩之地的美酒?”
此言一出,旁邊的賈詡笑著捻了捻鬍鬚。
他雖然不想喝酒,但很有興趣嚐嚐這富碩之地的吃食,尤其是肉食。
見二人都有些意動,林朝便點了點頭道:“也罷,走了大半日,某也有些口渴,且去痛飲幾杯,以告慰這兩日休沐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