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自己二十歲左右發生的很多大事件背景都是在KTV裡面為某位好友慶祝生日。
二零零九年的五月二號是韓子雯二十歲的生日。於是幾個相熟的朋友約在離家不遠的地方唱歌喝酒給她過生日。然要應付幾天之後的一次大考,和我們一起吃過晚飯之後就匆匆的搭車趕回學校了。臨走之前她揉了揉我的臉讓我們好好玩,並且一再囑咐韓子雯好好盯著我,別一見到冰凍啤酒就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
五月初的多倫多還是會透出些許涼意,尤其是在清晨或者是夜晚。雖然樹木已經漸漸萌出了新芽,路旁的小黃花也爭先恐後的綻放出來。但是偶爾穿著長袖長時間暴露在戶外,還是會被凍得瑟瑟發抖。這就是北緯四十三度的煩惱,漫長的冬季扼殺了少年們許多豐富多彩的活動,只有不停重複著躲在室內吃吃飯,唱唱歌來對付十月底到五月中這百無聊賴的寒冷生活。
去唱歌的幾個人有我,東哥,韓子雯,韓子雯的幾個朋友,還有阿力。此外阿力叫上了他的幾個之前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朋友。東哥有些悶悶不樂,畢竟他早已經提前拍著胸脯表示今晚由他來買單。但是又不好去發火,怕阿力當著韓子雯的面責備他小肚雞腸。
我和東哥還有韓子雯飯後先行開著我的車出發去了KTV。阿力讓我們不用擔心他,他的朋友會接著他一起過去。韓子雯的幾個朋友也都有各自的交通工具。於是大家約定好在KTV門口見面。
開到停車場之後我們坐在車內等人都到齊,畢竟不想站在外面被凍得牙齒打顫。阿力姍姍來遲,坐著他其中一位朋友的尼桑350Z跑車,改動過的排氣管發出刺耳的響聲,他叼著一顆煙,坐在副駕駛上面,搖下車窗衝著我們的方向招手。
東哥是350Z的鐵桿粉絲,見到阿力立刻神采飛揚起來,不對,應該是見到那部350Z之後。先前的不悅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推開車門迫不及待的衝著阿力的方向跑了過去。阿力走下車,拉扯了下外套,長髮用力向後一甩。
“東哥,你們怎麼都還沒有進去呢!”
“等著你們呢呀!外面太冷,準備人到齊了一起進去開房間!”東哥的目光完全都這輛350Z所吸引,恨不得立刻鑽進去狠狠地轟兩下油門。我想如果這輛車是阿力或者我的,他肯定已經自顧自的坐在裡面了。
“哎喲,那太不好意思了,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哥們。。。。。”阿力將他的朋友推到我們面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彷彿兩個人是認識了多年的好夥伴。
多少年後我已經不記得他的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了,只記得有個外號叫作小老虎,好像是因為他的屬相是老虎。具體長相今天回想起來也已經模糊不清了,隱約記得他有雙小小的眯眯眼,在阿力像我們介紹他的時候,他那雙眯眯眼不停的轉來轉去,但是目標一直都是停留在韓子雯幾個花枝招展的女性朋友身上。
後來我瞭解到當時阿力和小老虎其實剛剛認識了一個禮拜。自來熟的阿力某天蹲在某家飯店門口的臺階上面抽菸,然後就恰巧遇到了蹲在隔壁飯店門口臺階上面抽菸的小老虎。陰差陽錯的意識到他有一輛很拉風的雙門350Z之後,阿力就忍不住向旁邊挪動了幾下腳步,哼哈奉承了幾句之後,倆個人就開始興致勃勃地聊上了。臨走時,對於日本跑車的共同熱愛讓他們倆人之間產生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於是互相留下了聯絡方式。
那是一個酒闌興盡的夜晚。幾個女生聲嘶力竭的唱歌,舞動著身體,搖晃著頭髮;幾個男生坐在角落裡面,瘋狂的搖動著各自眼前的骰子,猜拳比大小。然後沉浸在那些彷彿永遠都喝不完的酒水裡面。阿力和小老虎喝的最多,兩個人最後在酒精的作用下,索性玩起來海帶海帶的遊戲,盡興時甚至緊緊擁抱在了一起,就差情到深處嘴對嘴的接吻了。
十二點的時候,東哥讓服務員推進來了一個精心準備的大蛋糕。上面立著一個扎著辮子的用奶油做出來的小雪人,是他最初一腳把韓子雯踹到雪地裡面的那個造型,雪人旁邊是同樣用奶油雕刻出來的幾朵玫瑰花。
微醺的我們掙扎著站起身來努力保持不搖晃的姿勢拍著手給韓子雯唱生日歌。韓子雯躲在東哥的懷裡,笑得很開心。
切蛋糕的時候她舉起一塊奶油猛地扣在了東哥臉上,東哥遇襲過後急忙還擊。然後就是大家紛紛加入,尖叫著,躲閃著,演變成了一場溫馨的蛋糕大戰。
背井離鄉的少年遇到一群年紀相仿又有著相同經歷的朋友。一起打打鬧鬧,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打發著甩也甩不掉的青春,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那天晚上最高潮的一幕並不是吃蛋糕唱生日歌。而是發生在生日派對結束,大家準備互相告別,各回各家的時候。
一直到KTV將近打烊,我們才發覺是時候該回家了。阿力和小老虎邁出大門的一瞬間已經走不了直線了,兩個人互相攙扶比劃著走向停在遠處的汽車。酒精讓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的判斷,沒有人站出來質疑酒駕回家是危險的。
我和東哥還有韓子雯雖然也暈暈沉沉,但是至少走出大門之後還是能夠勉強保持一條直線。三個人互相嘲笑著開啟門鑽進了車裡。
阿力執意要搭乘小老虎的車回家,說是要體驗“在雲裡霧裡開宇宙飛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