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花收拾完廚房關上燈,就去代銷點買油鹽。途中她突然聽到男孩的慘哭聲,哭聲中夾著“媽媽救救我”的喊聲。奇怪的是,這喊聲好像是海通話,似乎有著十里坊的土氣。她循聲奔去,可奔走了一段路後,男孩的哭聲消失了,她沒有了方向。舉目四顧,周邊沒有住家,只有大隊部的兩間房若明若暗地亮著燈。她屏住氣,蹲在了屋後的窗戶下。
“再敢哭,就撕破你的嘴。”這是男人的呵斥聲,操標準的黑銅山本地口音。
“唔唔唔……”顯然,男孩的嘴巴被捂著或被塞著毛巾什麼的。
“鬆開他。”這是女人的聲音,她裝腔作勢怪聲怪氣地說,“不要哭,聽話,回答我的問題,不準說謊。”
“阿姨,我不哭。”
“你叫什麼名字?”
“思鎖。”
“什麼思什麼鎖?”
“我媽媽說,是思想的思,銀鎖銅鎖的鎖。”
“還銀鎖銅鎖哩,怎麼不說是金鎖的?”那女人本來是捂著鼻子說普通話的,忽然鬆開手說出了字正腔圓的海通話:“金鎖?”
當然這只是正在屋外偷聽的毅花的判斷,即便是地道的海通人,只說“金鎖”兩個字,你也未必聽得出說的是否是海通話。
“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沈毅虹。”
正在屋外偷聽的毅花一陣激動,他是毅虹的兒子,她多麼想探出頭看一看親姨侄思鎖長什麼模樣。不行,萬一他們撕票那就糟了。
“你爸爸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媽媽說他是解放軍。”
“你是哪裡人?”
思鎖想起媽媽的話,千萬不能說家住十里坊,他翻了翻眼睛說:“申海人。”
“申海人?你臉上在說你不是申海人。”
“我是申海人,你可以打電話問。”
“我知道你是海通人,如果再不老實我就不客氣了。如實回答,你和你媽媽為什麼來黑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