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黑堅玉是個一等一的勞動力,幹一年下來還分不到五十塊錢。也就是說黑堅玉須幹二十多年,才能娶回這個姑娘。
相思病是富貴病,沒有錢怎麼配有女人?黑堅玉想著還是死了這條心算了。
他夜裡夢見到母親。娘牽著他的手走到竹園說:“最粗的竹子地底下有錢,是留給你娶媳婦用的。”
黑堅玉醒來,他娘說話的內容尚記憶猶新,但就是怎麼也回憶不起孃的模樣。他兩歲就沒了娘,對她沒有任何印象,好不容易夢見到娘卻又記不起來,他真恨自己沒記性。
黑堅玉深信孃的話,就到竹園裡找最粗的竹子。他從那根粗竹子四周挖下去三尺多深,坑道像打仗的掩體一般,卻不見錢的影子,他灰心了。
他把鐵鍬插在坑裡,手抓鍬柄正借力出坑。隨著金屬與陶器摩擦的嗤咔聲,鏟鍬滑倒了,他倒在坑裡。
他爬起來循著發出聲響的地方又挖了起來。啊,是一隻罈子,他迫不及待地開啟封口,上面是一對金耳環,這應該是她孃的首飾,下面是銀元和銅板。
他把孃的耳環留下,而把銀元和銅板全賣了。共計賣得八百多塊錢,可怎麼也湊不滿一千塊。他想,寧可娶不了老婆,也不能賣掉母親的首飾,這是他唯一的念想。
村裡人知道後,覺得黑堅玉是個盡孝道有良心的人,由長老發起,每戶捐贈兩塊錢,就這樣才湊足了一千塊。他娶回了G州的姑娘,年輕人都喊她黑嫂。
人們常說好事成雙,結婚不久遣送站遷址黑銅山。新建的單位雜活多,黑堅玉想多掙點錢來補償村裡人的情分,攬了很多活兒沒日沒夜地幹。站裡有幾位管理人員竟然和他交上了朋友,“保人生意”從此開始。
黑堅玉致富怎麼會忘記鄉親?每次從遣送站保人都多保幾個,給村裡的困難戶解困。後來生意越做越紅火,他索性把村子裡的家庭都帶上,只要願意做,每批每戶起碼可以分得一個外流人員。這樣,村子裡大部分家庭都做起了保人生意。
村裡人自然記得黑堅玉的好。但凡遇見黑堅玉都主動打招呼,現在自覺禮讓黑堅玉打電話也就見怪不怪了。
“我就不客氣了。”黑堅玉向大家笑笑,邊說邊拎起電話,如實地向總機自報家門。
這裡有個規矩,長途接通前都自覺地向總機通報戶主姓名,然後要求連線某省市某號碼,或者接通某省某縣某公社某大隊。總機會按照姓名和通話時長收取長途話費。對於黑銅山大隊的電話,總機很樂意轉接,因為長途通話時間長,拿到的好處也就多。
黑堅玉有序地安排他所控制的外流人員一一與家裡通話,並勒令必須告知帶錢贖人。
毅虹背對著黑堅玉打電話,難道是對他的蔑視?其實她是在裝腔作勢,想借機將電話接到金鎖的部隊。
她那翹臀讓黑堅玉心裡泛起了漣漪。俗話說飽暖思淫慾,現在他有了錢,看到漂亮的女人,深藏於心的慾火種子自然會慢慢地燃燒起來。
他轉頭看看自己的老婆,那臉圓鼓鼓的,像要裂開似的;那身材上下一般粗,像個油桶子。與毅虹怎麼好比?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佯裝一本正經地靠近電話機,其實是想仔仔細細地瞅瞅毅虹的容顏。而毅虹認為他是在監視她,所以說話格外小心謹慎。
“親愛的,你得立即向部隊請假,多帶些錢來贖人,不然我和思鎖就沒命了。”毅虹故意讓黑堅玉聽到她說話的內容。
毅虹那黑裡透紅的漂亮臉蛋著實讓黑堅玉動心,他怦怦直跳的心難以平靜,真想立即抱住她啃一啃。然而,毅虹剛剛在電話裡說的一番話壓制了他的邪火,他有一種大錢唾手可得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