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招魂方法要到第二天才能看出效果,她焦急地等待著。啊,針鏽得如此嚴重!郝奶奶高興得快說出口,毅虹確實被嚇著了,魂被找回來了。
驚嚇會引起發燒,這是有可能的,因為神經系統在外界強烈的刺激下會出現紊亂而導致發熱,而郝奶奶的這種招魂方法並無科學道理。
毅虹已一天一夜發熱昏睡,說胡話,嘴唇乾得翹起了白皮。顯然所謂的招魂未能見效。郝奶奶看著高燒不退的她,在房間裡轉來轉去。
“毅虹,你睡,啊,我帶著思鎖為你去找醫生。”
毅虹忽然坐起來,“奶奶,我沒事,困一覺就好了。不能花錢請醫生,不能請!”她說著又躺下昏睡了。
郝奶奶抱著思鎖去找白靜,附近的社員悄悄地告訴她,白靜被塌鼻子營長帶走了。塌鼻子營長是誰?她自從在十里坊落戶至今,也二十年了,可從未聽說有個什麼塌鼻子營長。
“郝奶奶。”
“向城?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這個生產隊蹲點。”周向城說著從郝奶奶手中接過思鎖。他皮包骨頭的小臉上嵌著兩隻烏黑明亮的小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微笑的小嘴發出“咦咦”的聲音,既可愛又可憐。這是在喊“姨”嗎?周向城既驚訝又激動,因為在十里坊有不少人稱叔叔為“姨”。
“你和白部長在一個隊?”郝奶奶問。
“是的。可是她被張斜頭強行帶走了。”周向城難過地說。
郝奶奶這才明白,張斜頭就是塌鼻子營長。原來張斜頭從毅虹房間按著被她用秤砣砸傷的鼻子逃走後,就連夜去醫院治療。可醫院只有婦產科醫生值班,人家給他簡單消毒後讓他第二天找外科醫生診治。張斜頭不幹,說他是營長工作忙。該醫生也不知他是哪路神仙,就勉為其難地為他縫了五針,並在傷口上貼上了紗布。人家從來沒有處理過外傷,貼上的紗布塊很難看面積也很大。張斜頭的眼睛下嘴巴上變成了平平的一塊,壓根沒有了鼻樑的痕跡。所以人們就嘲笑他為塌鼻子營長。
郝奶奶對張斜頭受了傷大為高興,心裡罵道,鼻子塌了活該,死了才好呢。然而白靜不在又讓她大失所望,眼前的周向城還是個孩子,他哪能處理毅虹生病的事?哎,找不著白靜,只有找向城了。
郝奶奶小瞧周向城了,他畢竟從小生活在小鎮,對怎麼治療傷風咳嗽頭痛發熱這些常見病,總能經常聽到父母的嘮叨。再說她初中剛畢業,所學的衛生常識還熟記於心哩。
周向城認真聽完了郝奶奶的敘述,他覺得毅虹是受寒受驚引起的發熱。對毅虹不肯找醫生,周向城也十分理解,她是不願意給郝奶奶增加經濟負擔啊。
周向城想了想,毅虹姐已經燒了那麼長時間,退熱是當務之急。
“郝奶奶先帶著思鎖回去,我找點藥就來。”周向城說著把思鎖交給了郝奶奶。
周向城開啟宿舍門,從抽屜裡尋找藥物。他下鄉時媽媽專門為他準備了一些常用藥,奇怪,藥盒不見了,錢包也不知去向,生活費和糧票全在裡面呢。是遇上竊賊了?那藥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大事,但錢包丟失還怎麼生活?得趕緊報告,把錢包找回來。
他彷彿聽到有一種聲音在呼喚,是的,“行善一生,樂善好施”,這是母親的教導。“周向城啊,毅虹高燒危在旦夕,快救救她吧。”似乎母親就在他耳邊叮囑。
找什麼錢包啊?還是趕緊去找藥吧。他小跑著去張斜頭辦公的倉庫,估計白靜就在那裡。她相信只要找到了她就有辦法解決藥物問題。
周向城直撞倉庫,可是被站在大門兩側的張斜頭的幾個光棍兒弟弟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