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佛嵩打個酒嗝,翻個白眼:“廢話!”
李無眠摸著下巴,壓低嗓音道:“我那日門外聽石萬言,老哥這是心病,再好的良藥,哪裡治得了心病?”
杜佛嵩兩手捶地,雙眼瞪得像牛:“胡說八道,什麼心病?我有什麼心病?”
這豈非不打自招?李無眠搖頭失笑,不欲多問,起身唏噓道:“做個男人可真難呀。”
殊不知這一句無心之言,卻叫猛男落淚,杜佛嵩躺倒在地,一滴珠淚眼角滑落,一聲長嘆五味陳雜:“唉!”
李無眠心中一動:“竊以為,做男人已難也,做一門一派的大師兄更是難上加難。”
杜佛嵩躺倒在地,眼目似睜又閉:“你那算什麼難處,想知道什麼是天底下最難的一種男人麼?”
“願聞其詳。”
杜佛嵩的眉毛往兩邊撇下,八九分醉意的臉上,浸滿不堪回首之色,吐出二字:“贅婿!”
“贅婿怎麼個難法?天天吃香喝辣,逍遙自在,老兄你醉了。”
杜佛嵩大吼一聲:“我沒醉!”
這位杜老兄神智已亂,在李無眠刻意相激之下,將心中一腔幽怨之氣吐出,觀其酣暢淋漓,也不知壓抑了多久。
杜佛嵩十來歲時拜入唐門,成為了一名外門弟子,其人是平平無奇,中庸之姿。
在那一批弟子裡談不上差勁,也算不上優秀,原本沒有值得稱道之處。然而緣分二字,妙不可言,突如其來。
一次偶遇唐門內門長老的愛女唐同璧,也不知看上他哪點,對其青睞有加,時過境遷,兩人感情迅速升溫。
後來內門長老故去,也同意了他們的婚事,杜佛嵩入贅,後續子女直接就能姓唐,端是羨煞旁人。
聽到這裡,李無眠十分生氣,這完全就是杜佛嵩逆襲記,一點也不顧忌旁人的感受!
杜佛嵩捶胸頓足:“同璧師姐對我多有照顧,還是內門弟子,我一個外門弟子,完全不敢生出玷汙她的想法。”
李無眠哭笑不得:“她不僅是內門弟子,也是你老婆,夫妻之間行周公之禮,乃是綱常倫理,談何玷汙?”
杜佛嵩哼哼兩聲,閉眼呼呼大睡,李無眠饒是不能理解,但可以確定,這老兄絕對是心理上的問題。
跟自己妻子行房事,居然扯出‘玷汙’兩個字,聽聽,這是什麼腦回路?壓根就不是人話!
李無眠在他面前蹲下:“我懂了,想當年,你杜老兄,無根浮萍一朵,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你師姐卻是唐門一枝花,你下意識將她當做女神一樣的存在,既想得到,又想保持距離,直到現在都沒有接受成為你妻子的事實。”
見他扭過頭去,李無眠笑道:“再有唐門內外門規矩森嚴,你師姐乃是內門弟子,唐姓的加持,好比套了一層不可侵犯的光環,照得老兄你是又自卑又羞慚,經年累月,直接造成心理上的楊偉。”
杜佛嵩被說中痛處,揮手驅趕:“去去,一邊去。”
李無眠攥住他的手腕:“這還不簡單,前者需要你去適應,後者什麼內外弟子,你乾脆也改姓唐不就得了?”
杜佛嵩道:“你以為外門弟子想改就改,最少都要三代人才能改姓。”
李無眠反問:“那怎麼不讓你老婆退出內門?少了一層光環,你這矯情老兄,心裡壓力應該就沒那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