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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後半夜,天邊飄來一片濃重的雲彩,似一團蠕動的淤泥,將皎潔明月吞沒。
濃雲中的玉蟾,卻未徹底消失,縱然佈滿黑色的斑塊,仍是放出光輝。
月華忽明忽暗,抗爭在沉默中進行,凜風添為見證。
呂家兩兄弟,走上一條近路,舉目四顧,萬物凋零,光禿禿的樹木連成一片,枯黃的野草覆蓋著白雪,偶然見得一抹青綠,原是溼滑冰冷的苔蘚。
夜深且寒。
時有冬風刮過,響虛茫之聲;明暗月華變換,增死寂之景。
呂慈步履頗快,面浴暗淡冷光,耳聽空洞呼嘯,體表寒涼而心中高昂。
“哥,爹居然同意我們兩出去闖蕩,可得走快點,別反悔追上來。”
呂仁微微一笑,諸人在陸家留宿,呂家主叫來兩兄弟。
“你們也這麼大了,算是半個男兒,慈兒提了不止一次,我都沒有答應……”
呂慈自然頗為歡喜,想著此番離家,當大展神威,揚呂家之名。
兩人少年成名,呂氏雙璧四字,多是和同輩切磋而來的美名,卻未離家歷練過。
蓋因這亂世之中,便是龍鳳也有夭折之危,兩人作為呂家的未來,又是呂家主心頭肉,怕是自己出事都不願看著兩個兒子出事,不放在眼皮子底下豈能安心?
呂慈自然也明白這點:“哥你說,爹為什麼突然改主意?更不等回家,直接轟走我兩。”
呂仁笑道:“許是不想讓堂堂呂氏雙壁,落後別人太多吧?”
兄長的話並未提及是誰,但呂慈下意識想起一張臉,離開不過幾個時辰,一思如在眼前。
不敢想忘,男兒指著天穹,說出那一番讓人驚世駭俗的話語。
但當時沒有一人發笑,甚至有些魔鬼般的想法,真的有可能?
呂慈不由笑了,大話當然是要說得越大越好,賈家村的某位劍仙還要落日月哩!
但真的朝著這個大話去做,遲早知道自身渺小,不得不進行一番微調,乃是人之常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