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呼一口氣,低著頭,肩膀微聳,掂著腳,小步而快速的走向家門。
整片黑夜壓在頭頂,心中又有些淡淡的迷思,不知道這些事對小英雄來說意味著什麼?
失望嗎?難過嗎?憤慨嗎?
搖搖頭,不管怎樣,都和他沒有關係,和小英雄也沒有關係。
畢竟大家都害怕了,縱然小英雄有剿匪之心,也只能無可奈何的作罷。
城牆上的話,不過是不甘心的氣話。
想到這裡,席勝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和方才的如釋重負比起來,這點微末很快消融。
不覺接近家門,兩旁的民居多了起來。
黑暗不再不見五指,有了濛濛的光亮,微渺如螢火;暗夜不再空無一人,添了微弱的人聲,輕細若蚊蠅。
然即便如此,螢火仍是清晰的照進心頭,蚊蠅依然輕易的傳進耳中。
“這麼晚了,還穿衣做什麼,小心吵醒孩子,又得哄好久。”婦人的聲音帶著些埋怨。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是粗糙的衣物滑過同樣粗糙的肌膚,漢子沒有開腔。
“你拿錢做什麼,快放下,是嫌棄我人老珠黃,大半夜出門找樂子?”婦人聲音變了,變得尖細。
“撒開手。”
“你不說明白,我怎麼可能撒開,咱家好不容易有錢,年關近了,新衣年貨都眼巴巴指望著。”婦人寸步不讓。
“不要忘了這錢是哪裡來的。”漢子聲音帶著譏笑。
“我當然知道是你想賣命得來的,你個沒良心的,好在是虛驚一場,不然我們孤兒寡母,以後該怎麼辦?”
婦人說罷未止,喋喋不休。
漢子喝道:“夠了,把錢給我,還回去!”
婦人變調的聲音響起:“什麼?現在沒人願意跟著那孩子去送死,這點錢就當是這些年黑雲寨壓力下,每年剿匪榨走的補償,還回去,你腦子是不是壞了,休想!”
“沒臉用,撒開手。”
“姓董的,你混蛋!你顧全你的臉面,窮的都揭不開鍋了還有什麼臉面?孩子不穿衣服了?不吃飯了?還跟去年一樣?要靠我爹送過來一條肋,全家才有肉吃。不撒!”
漢子的呼吸漸漸粗重,驀然響起孩子的哭聲,不算尖利,仍是劃破了夜空,粗重的呼吸很快殞沒了。
席勝低著頭快步走過,這家人他認識,一家三口,孩子還沒滿週歲,到處都需要用錢。
“哥,喝,痛快。”
“弟弟,別光顧著喝,吃肉,這豬肘子真是香啊。”
“哥你說說,以往過年吃的酒肉,沒有現在多就算了,怎麼也沒有現在來得香?”
“是白嫖,白嫖使我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