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排解憂愁,我去見了個朋友,朋友跟我說,可以試一試她到底是不是女鬼。
——我便按照朋友的說法,約著她去天子廟上香,為家人祈福。
——我又去找了朋友,對方告訴我,應該去報官。
“這裡全部都提到了‘朋友’。”白離娓娓道:“現在我很確定,他這裡的‘朋友’,其實不是真的朋友,而是管鮑之交,也就是引發他出軌的人,春滿樓的紅倌人。”
“由此可見——第一人稱的自我描述,肯定夾雜著隱瞞和美化,但大體上邏輯不會有什麼錯差,他前來報官,證明他真的感到畏懼,否則何必將自己暴露在官府的視線之下?他並不清楚自己是妖魔,這是必然的。”
“這些闡述中,充滿了第一視角的美化和隱瞞……但這些僅限於和他自己相關的部分,而和你相關的部分,寫的卻很清楚。”
婦人握著紙張,蹙起眉頭,更顯幾分清瘦,她苦笑:“難道這上面寫的就不算是一種抹黑嗎?我是不是妖魔,大人應該最清楚不過。”
“是啊,我很清楚。”白離抱著臂彎,語氣放緩:“所以我才奇怪,為什麼他這麼懼怕呢?為什麼宋秀敢這麼肯定,或者說,他為什麼這麼覺得……你一定不是人?”
“他已經神志不清了。”婦人輕聲道:“亂做猜想都是很正常的。”
“或許如此……但他在紅倌人那裡的反應都很自然。”白離低笑:“我可不認為已經神經質的人還有精力去逛青樓,他去那裡,極有可能是找尋一種情緒上的釋放。”
“妓子的話可不能做真。”婦人慘笑:“大人難道忘記就是她害的我夫妻感情破裂,這時候即便反咬我一口,不也是很正常的事?”
白離不理會這句話,而是繼續的說:“我們繼續看書信上的描述。”
——她也是越來越漂亮了。她經常對著梳妝鏡化妝,貼花黃,塗胭脂水粉,我越看越覺得詭異,她怎麼會越來越好看?臉蛋都迅速的清減了許多。
——可她越來越不正常了,每夜都要求同房和好,卻始終躲在家裡不肯出門。
——她會刻意躲避著親朋好友,偶爾外出,也一定會蒙著絲巾。
——鄰里間都傳出了各種閒話,我也根本解釋不清。
——她會故意買來很多活物,從小一點的雞鴨,再到蛇,再到鱉,甚至會買來小羊羔,都是親手宰殺,宰殺的時候帶著小姨,院子裡飄著各種血腥味道,根本散不掉。
他將上面的文字複述了一遍,故意停頓了數秒,隨後說:“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
婦人回道:“有真有假。”
白離點頭:“好,既然你不否認全部都是假,那就證明有可取的部分。”
“這上面其實已經非常清晰的寫清楚了,宋秀才的精神壓力從何而來。”
“第一,是對你的恐懼;第二是睡眠的不足;第三,是鄰里帶來的社會壓力。”
“這三點都是你帶來的直接結果。”
婦人急忙道:“請等等大人,這些有些是謊言。”
“鄰里之間傳聞他對你進行了家暴,所以,第三點是真。”白離淡淡道:“連續幾次報官,也證明恐懼感是真的,所以第一點也是真的;至於第二點,你們夜間那點事……反而無關緊要。”
婦人張了張口,她小聲問:“這又能證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