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雲蹤閣,還有未來?
……
白茫是真的無言以對。
雲蹤閣年度鬼故事,閣主白秋實說門派遲早藥丸。
比鬼故事更鬼故事的是,他們閣主說這話的時候,人是清醒的。
白茫想他是真對的起當初給他起名字的人,時時茫然,一生茫然。
那黑影化作的人衝破雲霧,找到了他的位置,沒有防備的一劍割破了白茫的衣衫,讓他的左臂出現一道深深的傷口。疲憊讓他的痛感傳導緩慢,等下一招接上時,白茫才意識到手臂受了傷,疼痛讓他的嘴巴向一側咧了一下。但他暫時顧不得包紮,因為那些綿密得令人喘不過氣的劍招又馬上等在了後面。
如果死在自己門派的獨門劍法下,那真的太丟人了。
心中只有這一個信念,但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信念,讓白茫得以又支撐了下來。他迅速觀察周圍,發現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並沒有增派人手來對付他們這些外來人。那些在城裡的“屍體”沒有屍變,也沒有其他的遊魂出現。
不過轉念一想,對方也是雞賊得很。透過一面銅鏡,變出另外的一模一樣的人,這樣根本不需要再增添任何人手,一對一地打,就能把他們全部控制住。
白茫在心裡自嘲道,都死到臨頭了,他這愛操心的毛病還不改,現在關心有沒有援兵的意義又在哪裡呢?反正他連眼前的這個都對付不了。
靈力消耗得越來越快,連帶著支配軀體的體力也迅速流失。白茫估計自己堅持不了太久了,但他又擔心,如果他被解決掉,現在和他交手的這個,會不會轉而去對付別人,於是又咬牙堅持了下來。打著打著,白茫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這是體力即將告罄的警告。方才的一招,為了閃避對方的劍氣,他的身體重重從半空落下,砸在地面上,這讓他連吐了幾口血,又迅速反手持劍,擋住對方俯衝過來的一擊。
劍與劍交接時,摩擦出些微亮光。白茫在劍刃上瞥見自己的眼睛,那眼神裡在苦苦堅持,隱隱還有了些放棄的跡象。
不行,還不能放棄。
最起碼——再堅持一陣。
白茫一劍彈開敵人的身體,調整身體的姿勢,準備站起來。就在這時他的眼前一花,身子踉蹌一下,又重新回到半蹲的姿勢。白茫一手撐地一手握劍,劍柄上的花紋深深地壓入他的手掌中。
這把劍已經有了斑駁的痕跡,它跟隨白茫很多年了。
雖然天資不夠驚人,但剛剛二十出頭的白茫,從四歲上山起就舉著比自己還高的木劍練習的白茫,也已經在雲蹤閣修習了將近二十年。
那些沒有亮光的清晨,和繁星點綴的夜晚,被劈爛的上百把木劍,磨壞的鞋子,還有櫃子裡一罐罐空掉的藥膏。白茫一心向道,始終未改。他想他這樣的堅持,為什麼到頭來什麼都換不到呢?這個問題他在吃飯的時候想,睡覺之前也想,外出雲遊休憩的時候還要想。許是自認為實力不夠,天賦不夠,所以白茫的腦子裡永遠都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問題,為什麼這樣,為什麼那樣,憑什麼這樣,憑什麼那樣……
現在白茫定了定神,重新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又迅速地吐出來。
好像卸掉了全部的負擔。
算了。
白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