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修士拿出一把筆形法器飛快一揮,帶出一團金霧,金霧轉眼聚成一個“御”字,而後化為一個大鐘將他罩住。
與此同時,白骨傀儡一步踏地,飛身幾丈,森然白骨捏成的拳頭朝著白衣修士的胸膛砸去。
咚!
金色大鐘應聲而碎,拳頭落在胸膛。
痛!
白衣修士倒飛出來,伴著滿天雨滴、少許血滴往海中落去。
這大海波濤洶湧,海面之下還可能有妖獸活動。若是平時,不慎落入海中也不算什麼,飛行法器一放便可上得船來,但是此時,白衣修士受傷頗重,能不能御器還是兩說,就是在海里面反應過來的這短短功夫,都不知會被洶湧的海水捲到哪裡去,或許會到一隻聞著血腥味而來的鯊魚嘴裡也說不定,如果這隻幸運的鯊魚比妖獸來得更快的話。
就在他即將落入海中的剎那,一道青藤飛來,捆在他腰間,而後又是一條青藤鑽入水中,將他落入水中的筆及時捆住。
白衣修士懸在空中,披頭散髮,一道浪花打來,剛好打溼下垂的髮梢。
這大海養育了無數生靈,同時也是無數生靈的埋骨地。
一顆頭顱落入海中,散亂的頭髮裹住了面部。不遠處是一團被鮮血染紅的海水,裡面飄浮著他的身體。乾坤袋和食氣鼎消失不見,鼎裡還有他沒來得及吸收煉化的一隻借靈蛭。
灰色法袍還在身上,但恐怕也不能從妖獸、魚群口中護住他的遺體。他最好的結果當是留下一副骸骨,躺在在海底供一些海里的小東西寄生。不過,似他這種富含靈力,十分新鮮的修士身軀通常都是被某隻妖獸囫圇吞下,出來時只有殘破法袍一件。
灰袍修士的魂魄已然離體,前去輪迴。顱內殘存的神識似乎還留存著他短暫一生的記憶。
記憶中有食氣鼎。
食氣鼎可“借”他人神識來增強自身,實乃借命修行。
修士自入道途起,自有劫難隨身。邪修殺生太多,因果繁雜,自然多災多難。他自得到食氣鼎以來,一路順風順水。築基之後,他亦有感天道予奪,災劫當是不遠,渡過則生,不過則亡。
記憶中最後悔的一段當是在天星號上借了四條命。
以往使用食氣鼎,機會向來是可遇而不可求,因為很少有能修士會在一處待著不動給他收集到足夠孕育借靈蛭的氣息。天星號上,修士間距離較近,夜裡不常走動,灰袍便使用了食氣鼎。他信奉積少成多,相信勤能補拙,但這一次似乎冒了太大風險了。是築基之後信心膨脹?還是走捷徑增長的神識太過雜亂,以至於影響了灰袍的判斷?
記憶中最清晰的莫過於石宗成和盧東江了。
面對石宗成二人的追殺,灰袍本也有信心逃走。他以往提煉鬼磷火,同時也會得到許多灰燼,這些灰燼有灼燒神識之效,曾助他多次脫離險境。只是這一次,他低估了築基中期修士的實力。
盧東江強忍著神識上的疼痛,鎖定了他,以傷換命。那一道刀光,留下了他的性命。
借靈蛭,有借有還,大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