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魯翠娥母女三人詫異的目光下，葉小弟屁顛屁顛回了後屋。
一直到關門聲響起，魯翠娥才後知後覺，拍桌子嚷嚷，“葉璃，你啥意思，好端端不讓你弟吃飯，回什麼屋？”
葉璃將面前那一碗不知道什麼東西混在一起煮的粥推到了魯翠娥面前，開門見山冷冷道：“我懷疑粥裡有毒，你們想藥死我們！”
葉淑珍姐妹面上一慌，有些穩不住表情，魯翠娥卻罵道：“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我藥死你們做什麼？好心好意給你們煮粥，要是不吃我就拿去餵豬，還省了糧食，好心沒好報！”
葉璃面色不顯，目光如炬：“要是沒毒你們就吃一口給我看看，如果是我葉璃冤枉你們，我就給你們當場磕頭道歉！”
葉淑珍惱羞成怒，拍桌而起，用手指指著葉璃，破口大罵道：“葉璃，你算個什麼東西，沒毒還讓我們證明，你真把自己當根蔥是不是？等爹回來，我就讓他打斷你的一條腿。”
葉璃的眼神越來越不善，“我警告你，不要用你的爪子指著我！”
坐在葉璃對面的葉淑珍彷彿受到了莫大的挑釁，就是一遍遍指著葉璃，她完全忘記了早晨被葉璃欺負的恐懼，“指你咋地？就指你，就指你，你還能吃了我不成……”
話音未落，葉璃突然站起來，猛地掀了桌子，碗筷噼裡啪啦摔落，桌上所有的東西都灑到了她們身上，魯翠娥母女驚叫連連。
躲在屋裡的葉小弟只聽到外面傳來魯翠娥母女一遍遍的慘叫聲，呼救聲咒罵聲混雜在一起，好似唱一出戰火烽煙家破人亡……
葉小弟用瘦弱的手臂把自己抱緊，蜷縮在角落，過去的幾年，這些慘叫聲都是他們姐弟發出來的，可不管他們叫得多慘，沒有人來憐憫他們，更沒有人來救他們……
對生產大隊的社員來說，他們是麻煩，是閒事，管他們的家事，是浪費下地幹活的工夫，在貧瘠的衣食短缺的農村，自家一堆孩子都管不過來，又哪有多餘的同情心去憐憫別人呢？
是今早葉璃鬧出的大動靜讓外面的那些人再也無法裝作看不見。
葉小弟捂著耳朵，彷彿陷入了噩夢當中，蹲在地上，顫抖不已。
他多想逃離這個家啊，可是他偷偷走過很多地方，最後還是無處可去，只能回到這個噩夢般的地方。
因為他年紀太小了，還養不活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慘叫聲慢慢停了下來。
也就是這時，他的房門被敲響，葉小弟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目光怔怔的，心臟咚咚跳個不停，熟悉的恐懼感和絕望感本能地從腳心竄上了頭頂。
外面是葉璃的聲音，“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出來吃點東西？”
葉小弟不確定，但還是猶猶豫豫地開了門，葉璃手裡拿著煤油燈，暖黃的燈光中，葉璃笑容溫軟，像他夢中孃的模樣。
葉小弟用滿是哭腔的聲音輕輕喊了一聲，“大姐……”
“出來吧。”葉璃拿著煤油燈招呼他出來，葉小弟彷彿找到了他靈魂的主宰，雙腿不自覺地跟著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