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冰未釋,日出霧朦朧。
似我何由屆,與君心不同。
君心若似我,還得到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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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蟲遍地,草木遮天的雨林中,有一座孤零零的草廬潛藏在水灣旁,這裡道路不通、音訊斷絕,宛如蠻荒未化的遺落世界,一位身穿破舊龍袍、披髮跣足的中年男子,正從這座草廬之中緩緩走出。
他的臉色極為慘白、雙手不見血色,深重的眼袋昭示著他已經許久不曾休眠,可即便屋外刺眼的陽光讓他雙眼刺痛,猛然流下眼淚來,他還是雙目不瞬地盯著天空,彷彿感覺不到疼痛。
這座簡陋的草廬已經被各色布匹牢牢縫住,其中有繡著飛虎的軍纛、明黃色的清道旗,也有還是二十八星宿真形旗、五方神旗、八卦旗,更有各種粗劣不堪的雜色布匹,彷彿住在裡面的人挖空心思,就是要讓這座四面透風的草廬,就此變得水洩不通。
草廬中傳來了隱約的誦唱聲,音調時而高昂時而低沉,時而童稚時而老邁,其中還能分辨出歇斯底里宛如鋼絲刮動的哭腔,聲音高處猶如魂飛天外,聞之頭皮發麻!
仔細看去,草廬外糾纏縫合的碎布之中,似乎也有破舊團龍的痕跡,而這些聲音不約而同地,都在吟唱著一首讚美某種事物的歌謠。
龍袍男子茫然看向天外,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神態譫妄地喃喃道。
“嘿嘿……李定國沒有欺朕……卜彌格已在風帆上……”
“天主保祐我國中興太平……嘿嘿……保佑……”
隨後掀起厚厚的布簾,便再次一頭扎進了漆黑一片、密不透風的草廬之中,只是憑著那一絲微弱光線的折射,勉強能看到男男女女跪作一地,而神龕之上供奉著並非人形塑像,而是徹徹底底的一片黑暗。
但在黑暗的最深處,在光線被徹底吞噬的角落裡,終於緩緩浮現出幻影般的眼睛和霧氣般的巨口,祂痛苦地被荊棘纏繞全身,以血舌發出震耳欲聾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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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佛在王舍城靈鷲山中,與大比丘眾萬二千人俱,諸方大聖,神通已達。】
【其名曰:尊者憍陳如、尊者迦葉,而為上首;又有普賢菩薩、文殊師利菩薩左右侍之、及賢劫中一切菩薩,皆來集會。】
【佛在畢缽羅樹下,收衣缽、洗手足,敷座而坐。】
“世尊,那穿壞色衣的鹿杖梵志,入寺依止比丘拾取殘食,卻打殺六十比丘,意在觀其生處滅處。待僧眾發現時,已經悄然入滅,逃遁輪迴了。”
年歲最長的迦葉尊者上前稟報,滿懷憂慮。
釋迦摩尼頷首:“我已知曉。”
迦葉尊者疑惑道:“世尊既然知曉,為何不去制止?”
“那些慘死比丘將化為怖惕鬼,稍後我再傳你們大神咒。”
釋迦摩尼微笑,並對左右脅侍菩薩道:“文殊,普賢,你們看鹿頭羅漢還在嗎?”
兩名菩薩便施展天眼神通力,遍查須彌、往來三界,眼中顯現了恆河沙數面孔,卻始終沒找到鹿頭羅漢的蹤跡。
釋迦摩尼繼續說道:“你們再去看看世界海微塵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