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雙足即將離地,江聞卻微微一笑。
只見他雙腳忽然再度扣踵掰足、提膝落足,腳尖在電光石火間,猛然擠入了胡斐所佔方位,後背緊挨在胡斐的肩膀,身體經受的跌蕩橫掃之力原樣傳出,竟然是再次施加在了胡斐的身上。
胡斐一時躲閃不及,踏於老陽的腳步倉猝間踩在了少陰之位,頓時變成了江聞腳踏老陽少陽、胡斐腳踩老陰少陰,在陰不敵陽之下,雙腳頓時被抬升數寸,跌撞了出去。
“記住了,嫩勝於老。”
江聞腳踏四象運轉如風,最後瀟灑飄逸地站在了原地,雙手下收于丹田如按浮木,緩緩說道。
“給你個機會,再來。”
胡斐收步轉身,眼中顯露出恍然之色,仍舊沒有半句的言語,單刀直入地朝著江聞襲來。
而這次來襲看似簡潔利落,然則虛實互用,柴刀橫掃不過障眼之法,待到兵回刃轉的時刻,才突然變為實招,只見胡斐單刀急回,刀柄瞬間便要敲在江聞腕上,而另一隻手乃是刀中夾掌之法,從視線死角處,陡然朝著江聞猛擊出一掌。
“這招‘懷中抱月’雖然行雲流水,卻太過拘泥於招式,作為刀招不夠兇險,算作拳法又太過粗暴,不妥不妥……”
江聞作為拳法大家,自然瞬間看穿這騙過了洪文定的殺招,可這次他沒有施展出其他武學,反而順著胡斐的攻勢或伸拳直擊,或鉤腿反踢,或沉肘擒拿,或劈掌夾腿,來來去去只十幾招。
這些招數相比他從前施展的武功,非但談不上精妙,甚至有些笨拙難看,胡斐拳法凌厲、迅捷無倫,江聞以慢打快、以靜勝燥,竟能鬥得拳刀並用的胡斐佔不到半點上風。
“夠了夠了,看來遲勝於急的道理,你是完全不懂哦——還是施展你的刀法來看看吧。”
江聞有些不耐煩地推掌而出,化作一招毛手毛腳的伸臂直擊,竟將胡斐所有巧妙的招式盡數破解,並將其推搡出去一個趔趄。
胡斐見一番攻勢鎩羽而歸也不惱怒,但連番快攻消耗不少體力,精悍身軀之上已然有汗珠低落,胸口也正因喘息明顯地起伏著,他眼神之中寒光閃動,只是略一調息便再次攻來。
這一次的胡斐再無任何保留,而隨著精奇刀法的施展,江聞的話語也變得更加簡潔。
柴刀側鋒出手,迎面便是勢大力沉的一劈,江聞提起連鞘的冷月寶刀順勢格擋,胡斐卻仍舊空胸緊背,兩手微屈,先把刀背向外下方裂壓,隨後於間不容髮之際,刀又向斜上方橫掃,直至刀柄懸停在了江聞的左耳斜上方,才堪堪被阻住來勢。
“好一個上步摘星刀!”
江聞眼中含笑,以一個刀花破去頹勢盡顯的殺招,隨後左腳向前左方步去,右手刀外翻腕,雙手以極具撕張力的姿勢向上斜挑,竟然也是原封不動的一招「上步摘星刀」。
同樣的招式在江聞手中,每一步都更緩更斂,由於刀在鞘中無刃可用,刀招自然不求以力碰力,勢大力沉之下,即便胡斐已經用柴刀精確格擋,卻還是被刀勢推出了一步之外。
胡斐在重心受損後並未遲疑,迅速將雙臂伸展保持平衡,側身以展翅之功扭轉腰胯,再度側身肩撞而來。
這樣的旋身隨著一個向後頂肘的暗招,不同於尋常的橫練橫打,江聞剛剛閃過這頂肘一擊,就見胡斐已在半空中極速旋身,閃電般地回身劈出一刀,竟然將肩肘之力全數凝聚在了一點!
他的身形左右旋轉間忽前忽後、或遠或近,讓人極其難以防備,若是一招得手,便能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施刀刈頸,隨後全身退去。
“鷂子翻身刀還不錯,就是出刀的時機差了點。”
凜冽刀風已經壓迫至江聞的耳邊,吹亂了他的鬢邊髮絲,而他的應對之法也頗為奇詭,竟然同樣的拔地而起。
江聞在算清了這一刀的執行軌跡,玄之又玄地從殺招之中逃脫後,轉而也弓步前移騰空躍起,隨著一腿繃直踢出,竟然以足代手地扭轉把控住了重心,並且比雙臂扭動的胡斐更加勢沉速迅,右掌不動聲色間從腋下向前探起,順勢便橫出了冷月寶刀,迅捷而精準地停留在了胡斐的脖頸之上。
胡斐似乎沒能從中反應過來,他的雙眼微眯冷光凝視,遲疑片刻後才從殺招下逃離,隨即又使出了對戰洪文定之時,那套以守為攻,剛中有柔的狠辣招法,接連使用了穿手藏刀、進步連環刀、纏身摘心刀等等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