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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章 逆浪兼天湧 (2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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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六年,那一年廣州李成棟忽然反叛清庭,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世子耿繼茂受命南征,八旗大軍橫掃江南,直逼五嶺,史稱“兩王入粵”。但隨著李成棟在江西信豐抵禦清軍時意外落水身亡,攻克廣州似乎只在須臾,卻不想遭到了極為堅決的抵抗。

尚可喜還記得城破那一天,城中也是這樣的暴雨傾盆,他們趁珠江退潮,濠塹水淺時,以木材鋪墊濠底,清軍騎兵便順利跨過護城河,一時間萬眾鼓譟,從城牆缺口蜂擁入廣州城中。

那天的尚可喜與耿繼茂沉醉於苦盡甘來的大勝,吩咐屠城三日不封刀,自行率領著平南、靖南兩藩的精銳親衛長驅直入,殺入城中深處,隨後沿著城渠殺向東門,一路血洗之勢有如破竹。

“尚叔父,今日功勞多虧您麾下謀士妙計,不愧是攝政王口中的國之干城!”

耿繼茂全副披掛信手拈箭,輕鬆射倒了正在逃散的城民,而隨行的靖南王軍也正以雙馬倒拽,拉倒了一座庵廟的土牆,在僧眾驚恐之目裡,開始了自己出佛身血、犯比丘尼的慘無人道表演。

僧眾還在詛咒著他們墮入阿鼻地獄,可在他們腳下枕藉著的,已經是無數蠕動的屍骨,畢竟城中老弱早已在九個月的困守中耗盡氣力,甚至出現了易子而食的慘劇,今日再也無法抵擋住殺戮,城中早就化為了千萬億劫連綿無期的無間地獄。

尚可喜信馬由韁,對僧眾毒罵充耳不聞,斜睨身旁志驕意滿的青年武將——明明早已看穿他那連遮掩些許都欠奉的野心,開口卻是長輩勉勵的話語。

“世侄,我與你父親乃是結義的兄弟,二十年來同嘗甘苦生死與共,這才打出了三順王的赫赫功勳。詩經有言‘赳赳武夫,公侯干城’,依我看這‘干城’之名,今後還得在你身上才是!”

尚可喜皮笑肉不笑地說著,拉著韁繩緩緩騎馬,他已經猜到了清廷此番南征安排的用意,分明就是不想他平南王一家獨大,才會讓耿繼茂獨領一軍戴罪立功。

攝政王多爾袞不愧是隻老狐狸,一出手就掐斷了自己吞併靖南王勢力的念想。

可尚可喜其實也明白多爾袞的顧慮。入關後形勢日趨嚴峻,這回差遣兩王收復廣州,背後隱喻的是漢人藩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如果南下戰敗,他們兩藩必然少不了卸磨殺驢的下場。

因此眼下,縱然這耿繼茂為人跋扈討厭、不聽管教,但他的統兵能力無可厚非,在擁有自己的一塊穩固地盤之前,他尚可喜再怎麼不悅,還是得態度堅決地上表奏請耿繼茂襲藩,以抗衡八王議政裡日隆的削藩叫嚷。

“小侄多謝叔父,恩情永世不忘!前面似乎有燈火明滅,就讓小侄借花獻佛一番好了!”

耿繼茂聽出了尚可喜的話外之音,頓時大喜過望。

自古驕兵悍將相輔相成,耿家軍跑散了大半,但耿繼茂的武藝超絕,此時有意賣弄一番,便拍馬緊走兩步,揮舞著大槍前去殺人取樂,此時尚可喜內心還在盤算著得失利弊,不甘心一點好處都沒沾著就吐出嘴裡肥肉,也就沒心情和他再做商量。

兩人愈走愈遠,就在他們以為大勢已定的三更時候,竟有幾聲弦驚分外刺耳,驚得輕騎而去的耿繼茂勒馬停下、四處搜尋,也驚得尚可喜循聲而望,下意識就向遠處黝黑高大的東城樓看去。

“叔父小心,城中逆賊似乎有埋伏!”

誰也沒想到,煊赫入粵的兩王竟然會在廣州東門,遭遇到一場始料未及的伏擊,而圍攻他們的人訓練有素、武藝精深,顯然是同樣的百戰勁旅,依靠著雙側民房中此起彼伏的弩箭飛射,竟然將他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尚可喜向來疑心深重,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來自兩翼的壓力正在逐漸增大,對方又不經意間截斷他們的退路,彷彿故意在誘騙他們向前方突擊,使其陷入首尾難顧的境地。

“賢侄也小心,我看後面還有埋伏。”

耿繼茂將大槍掄動,磕飛了幾支冷不丁的暗箭,披甲在身的他自有千般信心,帶人向城樓殺去。

“埋伏?管教他有來無回!”

急於襲嗣王位的耿繼茂,自恃悍勇一馬當先想要突圍,率著剩下十餘耿家精騎的衝鋒而去。可誰知他的鐵蹄就此踏破了大勝而還的假象,敲開了一扇通往幽冥的大門,讓他恍惚間闖入了無間地獄,

時至今日的尚可喜,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不經意的一瞥,他就在城東門幽暗的城樓上,看見了那位本應該死去幾個月有餘的狼顧鷹視之人。

那一夜,頭頂是直幹雲霄的刺耳哭喊,腳邊是涕汜長流般的濃烈鮮血,時間似乎就定格在這裡,這也是尚可喜第一次六神無主地愣怔在了原地,就連他當初航海歸金的那夜,都沒有如此失措的情緒。

“李成棟?這怎麼可能!!!”

這個人,本該已經帶兵前往江西作戰,本該溺死在信豐城外的桃江河中,本該絕無出現在廣州城中的絲毫道理,更不會以鬼魅之態,出現在眼前這座鬼門關般的城樓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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