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既然帶著徒弟出來遊學,就要學到些真的東西。按他的說法,既然來到了廣州府,便不能不嚐嚐這裡的廣府菜,江聞也就順道介紹起了廣府菜的知識。
“早在唐代,廣府菜便已經獨具特色,開始將中原烹調文化結合當地文化改進烹調手法,並且懂得運用配料和掌握火候。”
“廣府菜尚鮮,是因為這裡的食材隨取隨用,物資不匱,古書中記載道,東晉時隨著孫恩叛亂的盧循也曾經據廣州,既敗時餘黨奔入海島,居住在野外而不死,靠的就是食用蠔蠣,壘殼為牆壁。”
為了表示自己不是空口白話,江聞還拿出了元化子藏書中《嶺表錄異》的記載作為憑據。裡面說到唐時廣州人已能根據食料而採用煮、蒸、炸、炒、燴、炙、甑等烹凋方法,並使用多種調料,如醬、醋、姜、非、椒、桂等,形成獨有的嶺南風味。
“彆著急,吃過了聚豐園的金華玉樹雞,福來居的酥鯽魚和手撕雞、南園的紅燒鮑片和白灼響螺片,我們再去試試西園的鼎湖上素、漠觴的香滑鱸魚球、太平館的酸汁焗乳鴿、陸羽居的化皮乳豬和白雲豬手……”
“師父,可是盤纏快不夠了。”
管帳的洪文定很實在地戳穿了江聞的美夢,“林總鏢頭那邊送來的盤纏已經花的七七八八,吃完這頓飯就只夠兩天的客棧花銷了。”
口若懸河的江聞從紙醉金迷的美夢中被敲醒,意味深長地看了洪文定一眼。
“不,人吃馬嚼地加上明天的早茶錢,其實只夠住一天的客棧了。”
他嘆了一口氣,表情悵惘得就像是暑假結束即將開學的小學生,滿是不肯面對現實的模樣,“吃完這頓我們就收拾東西,到你的好兄弟馬超興家裡打秋風吧。”
“馬家?可師父你不是說不能去嗎……”
洪文定不明所以地說道。
江聞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對他說:“文定,別和你爹學什麼傲岸自恃,臉面這個東西和兜裡的錢一樣,今天花掉也許明天就又撿回來了。”
“我不明白。”
洪文定老老實實地搖頭。
江聞補充道:“我也發現這裡生活花錢如流水,咱們還是趕緊找個地方掛靠,花別人的錢就不心疼了。再者說了哪有那麼倒黴,或許兩位姑娘早就走了也說不定嘛!”
江聞也不多做解釋,結完賬便帶著空空如也的荷包,很快就來到了西關大街之上。
在這裡,他們在街邊看到了一座張燈結綵的擂臺和一棟氣勢恢弘的府邸,濃墨重彩的配色中顯出了暴發戶獨有的豪橫,碩大的招牌也清清楚楚寫著兩個大字——
雷府。
原先被排除掉的落腳點馬大善人家,此時已經是個非來不可的地方了。馬大善人早來幾個月,應該聽說過南少林的訊息,而他家孩子馬超興是南少林悉心培養的小五祖之一,也想必會有關於南少林的內情。
和解開謎題相比,被發現出爾反爾又算得了什麼呢?只要真相大白、一切無愧於心嘛!
“哈哈哈江大俠,你今天到了真的是蓬蓽生輝啊!你早通知要過來的話,我就派人到城外十里歡迎你了!”
意氣風發的雷老虎聽到登門訊息,立刻衝出來迎接,與江聞勾肩搭背好不熱情,粗曠的嗓音還和在下梅鎮上如出一轍,毫無生疏之意地聊了起來。
“雷老爺,你這產業倒是越來越大了,讓人羨慕啊。”
江聞由衷感嘆道,馬大善人在下梅鎮的家產雖多,可幾月前被清兵洗劫大半,如今異地他鄉還能有如此家底,這人簡直像是被財神爺附體了。
“其實多虧了我那大哥馬善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