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麵人沉寂無聲,交手間又拍斷了一根立木:“紅陽閩中由你掌卦,只有你能發動如此多人,罪責加身你絕難逃脫!”
兩人話不投機,江聞卻忍不住上前說起公道話。
“幽冥巷裡人鬼殊途,一旦踏錯就真的進陰曹地府了。生命可貴,閣下何必逼人太甚呢?”
鬼麵人冷冷上前,看著緊守在門口的江聞,又聽見屋裡二酉齋主人的呼喊:“快救我!我願將前宋遺刻的線索都告訴你!”
“你看,如今對方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心,我實在是捨不得出賣他。”
江聞面上正氣凜然,隨後湊上前小聲說道,“或者這樣,待會兒拿到好處五五分賬,我們兩人又不用打打殺殺,你看這樣好不好?”
但迎接他的是鬼麵人忽然的閃遁,隨後一掌直插江聞的脅下。
這一招倏忽離奇,就連江聞都看不出招式是怎樣變化演進的,只能側身雙手化拳,擋住了直進的雙掌,隨後揚手一拳,身體從肩膀到手指尖如鞭炮般一陣脆響,力道已經甩到對方面前。
鬼麵人身體猛然向後摔去、彷彿有看不見的力道牽動著後退,竟然在半空中就回身落地,恰到好處地躲過了江聞的直拳。
“這又是什麼招數?”
江聞悻悻地收招,以單掌立在了胸前,作出蓄勢待發的模樣,“閣下其實完全沒必要殺他,我今天恰巧追了他一路,從吉庇巷追到幽冥巷分毫不放鬆,可以斷言屋裡的人不像是有害人之心。”
鬼麵人冷冷說道:“他私藏明尊血佛像、隱匿幽冥版刻的訊息,難不成就是忠心耿耿的表現?”
這話的聲音有些響亮,就連屋裡的二酉齋主人都得一清二楚,聲音委屈顫抖著給自己辯解。
“紅陽聖童難道沒告訴你嗎,翻了那些鬼書會招來惡鬼!他多看了兩卷,就失心瘋地前去尋死,天天扶乩問鸞求什麼長生邪術!我小心剛翻看了一卷,家裡泥塑的佛尊像就被打碎了,還一直見到吊在窗外的女人!”
鬼麵人冷聲依舊。
“你心懷不軌,自然有白日見鬼的禍應,本教幾部古卷如果淪喪在你手裡,才是天大的委屈。”
二酉齋主人彷彿羊角風發作了般,在屋裡鬧出了偌大的動靜,幾乎要將房頂掀開。
“笑話,我心裡有鬼?!我敢在襲殺清兵藏在這裡,還會怕什麼鬼魅嗎!要我說吉庇巷裡的不過是假鬼,這條幽冥巷中才有真鬼!!”
鬼麵人步步緊逼,試探著江聞緊守的防線,腳步沙土上也沒留下一點痕跡。
“無稽之談,快隨我回教中領罰。”
二酉齋主人似乎在震怒和驚懼中瀕臨失常,江聞從未見過奇怪的人。
原本人死則萬事皆休,不過是一抔黃土灑地,幾處塵埃攏土。試問世上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既敢終日生活在古墓墳塋之上、手上殺人如麻,卻又畏死至此。
二酉齋主人對死亡的恐懼幾乎超乎了對生的渴望,彷彿一旦進入永恆的幽冥,就會有什麼無比可怕的事物等著他。
“福州城有鬼!幽冥巷有鬼!你想找的書我偷偷看過!那上面只有妄誕妖怪之事,沒有任何明尊教訓!我可以把上面的東西念給你聽!”
“孫策引兵渡浙江據會稽、屠東冶,井樓門的血流入閩江,惹怒了江底鬼神,不久後暴死,直到其弟孫權搬出了鐘山君才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