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隨後就離開了山頂,沿著山道匆忙往縵亭峰趕去。袁紫衣本來以為依照江聞的武功造詣,就算對方詭計多端,至少也能全身而退,結果和姐姐等到了天快放亮,都沒見江聞回來。
後來還是嚴詠春固執己見地非要去找江聞,才在縵亭峰上找到人。
據說那時候江聞渾身是汙血、氣若游絲,身體一半發燙一半發涼,正巧懸掛在崖邊一棵松樹上,才沒摔到崖淵底下去。
當嚴詠春帶他回到山上,袁紫衣看著江聞眼看著出氣多進氣少,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隨後倒是逐漸痊癒,卻始終推脫虛弱,閉門不出。
“多謝袁姑娘關心,江某其實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近些日子我這幾個徒弟,也多虧了你和嚴姑娘照看。”
江聞挺起上半身放聲說著,也是故意說給門口的嚴詠春聽。
嚴詠春不像袁紫衣這麼自來熟,基本上不會進他的房間,平時要交流也都隔著門裡門外——姑娘家嘛,可以理解。
“江掌門……無事便好。”
有人在門外輕聲回答道。
嚴詠春本來話也不多,這些日子除了往來於大王峰和下梅鎮百鍊武館,主要就是奉師命參悟武學,還不時會和洪文定切磋拳腳。
“師父,你好點了沒?”
洪文定也乖乖進來朝暮問安。他外表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孩子,很難發覺他是這座大王峰裡有數的高手。
嚴洪二人一旦動起手來,時而有如猛虎下山,又如長蛟潛江,皆不以猛力取勝。嚴詠春起手由小念頭到尋橋自然而然,洪文定也將身負的武學匯入一爐,兩人把武功招式推演到變幻莫測、信手拈來,每次切磋都看得人心向神往。
江聞看見了他滿身的木屑灰塵,就知道又化身無情的砍柴機器了。
洪文定已經從秘傳五形拳的陰霾中走出來了,如今每日最大的愛好就是砍柴。
這些日子屋裡取暖、煮藥熬湯、生火做飯的用柴他一個人就能搞定,只是屋外從早到晚都響著咔嚓咔嚓的劈柴聲。
“文定,小石頭呢?他作為門派大師兄,是不是又去偷懶去了?”
洪文定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師兄泡在藥缸裡睡著了。”
“……”
江聞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該形容他刻苦還是耍滑,決定不再聊這個話題,他緩緩掀開了被子坐起來,把袁紫衣端來的藥湯也鯨吸而盡。
隨著江聞的動作,袁紫衣忽然感覺大王峰上寒風凜冽的氣候都溫熱了幾分,似乎從他身上正散發出滾滾的熱浪——不過這異狀在數息之後就徹底消失,恍如一場幻覺。
見識過江聞互渡內氣、以傷療傷的神異法門,她也就沒再大驚小怪,主動說道:“江掌門,我們姐妹也在貴派叨擾許久,如今大聖劈掛拳精要已經習得,我們也該就此告辭了。”
江湖中人的相逢離別只不過是尋常,袁紫衣說得平淡無奇,但傅凝蝶這個小姑娘,卻依依不捨地抓著她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