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下,戚籠腳掌穿過一盞紙燈籠,腿風掃滅了籠中燭火,同時這種壓迫頓消,後方傳來一道咬字清晰、像是踩在節奏裡的晴朗嗓音。
“義氣為先諾為重,合心同意寇江湖,赤身六王,戚天王獨尊,如此威名赫赫,卻甘心洗手隱江湖,成亦是功,退亦是功,妙哉,妙哉。”
戚籠回頭,只見一位晴朗溫潤的男子做雙手抱胸,兩手的中指指環上,各套著兩口峨眉刺,刺尖頂著二人的脖子大血管上,兩人兩眼發直,看上去還沒回過神來。
不過這照燈籠的狀態看上去並不好,胸口和腹部各有一道血口子,才包紮過,血水絲絲從繃帶中溢位,同時右肩胛骨上還插著一根鐵箭,臉色白的跟紙一樣,一點沒有前幾日登臺獻唱的飽滿圓潤,倒是眼波如露水欲滴,有那麼點楊貴妃的哀憐。
“你威脅我?”戚籠平靜道。
“江湖傳聞戚天王有個習慣,只宰大戶,不傷小民,我照家三代土豪,家資豐厚,這不是怕戚爺您心癢癢,搶的咱連條褲子都不剩嗎,咦?這赤身賊的雅號莫非真是這麼來的?”
戚籠不搭理對方,兩條勁風滾滾的大長腿虎步騰騰的走著,走的照燈籠變了臉色,果斷開口道:“照某沒有惡意,只是想跟戚爺做一筆交易。”
“不好意思,戚某綁了那麼多人,還從沒被人威脅過,更沒有做刀下生意的習慣。”
“戚爺不顧人死活,難道也不想知道城裡有幾人知道你的身份——”
戚籠右腳重重踏地,左腳鞭子一般甩出,踏到對方胸口上。
“你死後,便就少一個!”
一聲重響,照燈籠這個梨園大家被砸的連滾七八圈,比臺上翻的跟頭都多,而且翻滾中,肩上的箭支‘啪嗒’一聲斷掉,箭頭入肉更深。
那日喜和許躍二人如夢初醒,愣愣看著倒地的‘死人’。
“走吧,”戚籠掃了對方一眼,確認胸口沒動靜後,表情如一潭靜水,沒漣漪也沒波瀾。
“咦咦呀啊~壯士多為刀下鬼,將軍難免陣前亡。”
‘死人’突然睜眼,金腔銀調嚎出一嗓子,嚇的這二人一跳,然後血咳的不要錢似的,艱難的翻開外套,解開一張武戲服模樣的木甲,甲面上有一道深深的腳印。
“老爹真有先見之明,假戲要當真來練,死人要當活人演,演不了,便吃不得這口飯,得捱打,這不就捱揍了麼。”
照燈籠艱難的撐起上半身,慘笑道:“戚爺,現在咱們能談談合作了吧。”
戚籠不答,轉頭對許躍道:“你上去補一刀。”
許躍撓撓頭,“哦。”
劊子手請假時,獄卒也是能砍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