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事前已經有所預料,但看到那位錢公子的模樣之後,陸瑾禾心中居然有了想要將幕後畫師找出來的想法。
削尖了下巴,挺直了鼻樑,唯一還算寫實的應當是眼神,那種慵懶之中帶上的不屑感覺,在紙上清晰地表現了出來。
或者說本人的表現更為慵懶,若非他能夠清晰看到面前的東西,陸瑾禾都以為這位錢公子是因為太過勞累,在與他見面的時候睏意十足。
錢公子對於陸瑾禾感覺恰好相反,在來這裡之前他已經將期待降到了最低。錢家算是大家族,但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而現在不過算是有些家產的富戶罷了。
這樣的人家平日裡甚至連將軍府的大門都看不到,但現在居然能夠與將軍府家的嫡小姐見面談情,這簡直是在夢中才會發生的事情。
更何況,陸瑾禾的相貌與傳言中大不相同。
京城坊間關於陸瑾禾的傳言,是起於她利用自家的地位強逼京城第一才子方折成為她的夫婿。
最初的之時,所有人只是在說陸瑾禾的刁蠻任性,為鎮遠將軍生出這樣的女兒感到不值。
到後來不知是從誰開始傳,陸瑾禾的膀大腰圓,面若圓盤,其嘴如同蠻荒惡獸,其言如同瞪眼之魚,總的來說可用“極度醜陋”四個字來形容。
但眼前的女子,面比桃花勝三分,身擬柳枝更婀娜,這是怎樣的神仙人物,居然能夠出現在他的面前。
“錢公子!”見眼前之人望著自己出神,陸瑾禾忍不住喚了一句,雖說早料到對方並非什麼才德兼備之人,但見面的第一次就這樣愣愣地看著人家姑娘,實在是太過失禮了。
錢家少爺總算是在陸瑾禾喊聲中回過神來,連忙說道:“那個陸小姐,請原諒在下失態了,今日小姐您想要吃些什麼可隨意。”
這句話看似豪爽,只不過這對面可是鎮遠將軍府的四小姐,這就好像是在那些大商人面前炫耀自己剛置辦的幾畝薄田一樣,丟人那是肯定的。
很顯然錢家少爺已經意識到話語中的問題,但這話已經說出去了,若是嚥下去那就太丟人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家中的那些老人認為這是讓錢家崛起的機會,塞給了他一些銀子,至於府上又賣了多少東西,想必家人們是不會讓他知道的。
只不過,這親事真能成嗎?錢家少爺小心翼翼地看了陸瑾禾一眼,姿色且不談,這終究是鎮遠將軍的女兒,這身份不管怎樣都不是現在的錢家能夠企及的。
錢家少爺摸著自己另一個口袋,那裡裝著一首詩作,將這詩作交給他的人告訴他,只要將這首詩背下來,至少不會被人認為是不學無術之輩。
但相對於自己的顏面,錢家少爺真擔心陸瑾禾真將這酒樓內的招牌菜都點上,真如此的話,那他只能將錢家之名壓在這裡了。
只能說先輩的餘蔭依舊庇佑著他們這些後輩,這名頭至少能夠讓他從這酒樓站著出去,不至於太過丟人。
不過對面的陸小姐今日似乎並沒有太過的胃口,點的菜也尋常無比,菜上桌。這桌上的菜餚,就如他們今日的相處一樣,平淡得無法引起任何目光。
這也是因為陸瑾禾把自己捂得有些嚴實,並沒有讓周遭的人看清楚她的相貌,好在他錢公子有些名聲,沒有讓陸瑾禾被當成麻風病人。
想到這裡,錢家少爺忽然笑出了聲,整個人彷彿變輕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