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了,天色也暗下來。
船艙裡有個小煤爐,駱平江和阮青青圍坐著,爐上煮著一小鍋魚湯。江上暗光粼粼,周圍並沒有別的船。兩岸青山,雪色皚皚,漫天更是大雪飄飛。天地間,在這昏光瀰漫的一剎那,彷彿只剩下他們一條船,兩個人。
兩人都不禁抬頭,望著船外景色。
過了一會兒,阮青青問:“你在想什麼?”
駱平江盯著覆雪的山嶺,說:“想起以前,也是下大雪,和戰友去爬山,挺帶勁兒的。”
阮青青一怔,握住他的手,他微笑著將她的手反握住:“你又在想什麼?”
“我在想啊……現在的我,還跟在做夢似的,這麼美的景色,陪我的人,是你。”
駱平江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說:“我也有一樣的感覺。等了好多年,又好像沒等好幾天。那時候,心裡總覺得,會有這麼一天的。”
“你說,要是咱們沒有重逢,會怎麼樣?”
“沒有重逢啊……”駱平江嘆了口氣,“大機率,還是會找個人結婚吧,也就這麼過了。”
阮青青說:“我應該也是。”又笑了:“那要是我們白髮蒼蒼才遇到,會怎麼樣啊?”
駱平江眼裡也有了溫柔的笑:“會哭嗎?”
阮青青搖頭:“那時候了,我肯定不會哭。你呢,會再裝陌生人嗎?”就像之前那樣。
“也不會。”駱平江說,“我大概,會對你笑的。”
阮青青想想,說:“我也是。”
當然會笑啊。
這輩子最讓我心動的人,原來你也好好地過完了一生,那我也心滿意足了。
夜深了,結束了一天的約會,駱平江把阮青青送到中心門口。
誰知那麼巧,鄭濤從裡頭走出來。看到這兩人,鄭濤下意識就把腿往回收,又覺得尷尬,努力擠出個笑,甚至沒喊阮青青,快步走了。
阮青青也沒喊他。
她說:“他好像有點怕你。”
駱平江單手撐在門框上,說:“哦,是嗎,那對不住了。”
聽著他毫無誠意的歉意,阮青青失笑,然後說:“阿姨去世,其實我和他……我以後應該也不會和他來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