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沉著地應道:“回侯爺,兒郎們一直在暗處盯著,對方已經接近寧、雍二州的邊界,肯定不是虛晃一招。”
“很好。”
裴越滿意地說著,然後拔出自己的佩刀,在地上劃出一道長線,凜然道:“這是天滄江,方謝曉選擇調動寧國大營的兵力,意味著什麼?”
唐臨汾看著裴越隨手標出的南週三大邊軍,神情凝重地說道:“他捨近求遠不動臨江大營,是不是說明我朝堯山大營正在伺機而動?如今鎮南大營應該要支援江陵,堯山大營能夠給出壓力的話,方謝曉只有抽調寧國大營的兵力,再加上五峰水師肯定要分出大部分戰船鉗制我朝水師,這豈不是意味著南朝寧州這裡的防禦很空虛?”
裴越欣賞地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看來藍宇還不算太蠢,只有堯山大營及時行動,我們才能有更大的空間。”
鄧載好奇地說道:“少爺,你沒有給雄武侯安排任務嗎?”
裴越以刀拄地,輕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而且藍宇此人……雖說我讓錢冰打發人去找過他,但是他未必就會聽令行事。罷了,眼下局勢逐漸明朗,我跟他之間的賬以後再算。”
唐臨汾望著裴越在地上勾勒出的簡單形勢圖,腦海中有個念頭愈發清晰,眼神不禁發亮。
裴越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不禁暗歎一聲不愧是將門虎子,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跟上自己的節奏。他轉身走到一處土堆上,唐臨汾和鄧載立刻心領神會地召集所有將士靠近過來。
人群圍在四周,仰頭望著面帶淺淡笑意的裴越,將士們感覺不到公侯與士卒的距離,只有一路走來朝夕相處的親切。
他們絕大多數都是靈州男兒,從小到大聽著父輩們講述的血淚,對西吳鐵騎充滿仇恨,是眼前這個年輕男人帶著他們崛起沙場,南北兩戰殺得西吳人潰不成軍折損十萬餘老卒,十年內再無犯境之力。
裴越不僅給了他們尊嚴和優厚的待遇,還讓他們在靈州的家人安居樂業,所以從靈州到京都,再到這個陌生的國度境內,這兩千名精銳虎賁矢志追隨,一直在沉默地積蓄力量,只等裴越一聲令下,便會替他撕碎面前一切敵人。
迎著這些忠誠近乎於狂熱的目光,裴越誠摯地說道:“我知道沒有人喜歡生死難料的戰爭,但是這世上總有不得不面對的艱險。如今南周兵臨江陵城下,十餘萬精兵強將遮天蔽日,咱們的同袍被困在城裡,隨時都有可能死在敵人的刀劍之下,我們能不能袖手旁觀?”
“不能!”
無論唐臨汾還是鄧載,亦或每一個藏鋒衛將士,他們從嗓子眼裡發出整齊劃一的回答,宛如野獸陷入絕境時的低吼。
沒有人考慮過兩千騎兵對十餘萬大軍的勝算,哪怕這是毫無懸念的雞蛋碰石頭,這些堅毅的面龐上仍然看不到半點懼色。
裴越舉起手中的鋼刀,堅定地說道:“在回到江陵城之前,我們要先解決一個敵人,那就是跟在我們屁股後面的那支騎兵,還有他匆忙調來的五千步卒。身為你們的主將,我只有一個承諾,那就是與諸位同生共死。”
所有人臉上浮現神聖的光芒,怒吼道:“同生共死!”
裴越微微一笑,鋼刀猛地劈下。
“上馬,隨我殺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