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梁府,皇帝行宮。
夜色茫茫,華燈初上。
一座獨立小院的正堂內,太醫正在幫裴越換藥包紮,旁邊站著滿面擔憂之色的一群人,秦賢、韋睿、薛蒙和唐臨汾等人俱在。
裴越傷在右肩居中位置,那柄匕首從肩胛骨與鎖骨之間刺進去,萬幸沒有傷到肺部,否則以這個時代的醫學水平恐怕會出大問題。
“裴侯,您的傷勢沒有大礙,最多半月之內便可痊癒,不過這段時間裡請小心活動,千萬不可牽動傷口。”太醫幫裴越包紮完畢之後,畢恭畢敬地說道。
眾將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裴越微笑道:“多謝王太醫。”
太醫連忙低頭道:“不敢。”
裴越衝韋睿遞了個眼色,後者取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塞到王太醫手中。
裴越溫和地說道:“一點心意,還請王太醫不要拒絕。”
王太醫不敢推辭,收下銀票之後拱手道:“謝過裴侯賞賜,小人先告辭了。”
他是個聰明人,當然能看出來旁邊那些虎將都憋著一堆話,自己顯然不適合繼續待在這裡。
裴越微微頷首,待這位太醫離開之後,秦賢擔心地說道:“越哥兒,究竟是誰這般膽大包天,竟然敢指使刺客行刺陛下?”
裴越示意眾人坐下,望著秦賢說道:“兄長心中可有猜測?”
秦賢搖頭道:“這種事哪敢亂猜?只是不瞞你說,我心裡始終放心不下,覺得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
裴越的目光逐一掃過去,將每個人的表情都記在心中,然後語調輕鬆地說道:“你們不必緊張,這種行刺是一錘子買賣,可一不可再。陛下如今有了防備,廷衛亦加強警戒,城內城外都是我們的人,不會再有什麼危險。”
眾人仔細一想,很快便認同裴越的說法。
皇帝身邊有明暗多重保護,只有在圜丘壇祭天之時才會出現短暫的破綻。雖然刺客能夠抓住這個機會令人心驚,但是想要故技重施顯然是異想天開。如今武定衛守在城內,藏鋒衛巡弋城外,就算西吳或者南周大軍來襲也能保護皇帝的安全。
裴越與眾將談笑風聲,見他們的心境漸漸平穩下來,便鄭重地說道:“接下來我有一些安排,你們要仔細聽著。”
眾人立刻起身,堂內氣氛為之一肅,彷彿回到金戈鐵馬的西境戰場上。
裴越道:“祭天儀式已經結束,陛下明日上午回京。秦賢領武定衛在卯時初刻出發,前往西南三十餘里處松陽鎮駐紮,待陛下入京之後再返回北營。”
秦賢拱手道:“遵令!”
裴越又道:“唐臨汾領三千騎前往東南四十餘里處慶元鎮駐紮,亦是卯時初刻出發。”
唐臨汾朗聲道:“遵令!”
裴越的這兩道命令看似尋常,但是堂內眾將對京都周遭地形都很熟悉,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家侯爺選擇的兩個地方正好能夠監視京軍西營和南營。雖然這樣的舉措難免有些小題大做,畢竟京營總不會成為叛逆,但他們並不會提出質疑,因為經過西境之戰後,這些人對裴越的命令早已養成絕對服從的習慣。
裴越微微頷首,最後看著韋睿說道:“你帶著藏鋒衛主力隨駕護衛,等陛下進京之後,你便領著陳顯達一同返回北營。”
韋睿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