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裴越的出現意味著自己的麻煩消失, 這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是段大慶忽然做出一個反常的舉動,他扭頭望向外面,仔仔細細地看著裴越帶來的護衛們,他一個個看過去,然後雙手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裴越滿面肅穆地說道:“段大哥,對不住。”
段大慶嘴角扯動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道:“欽差大人,這……這是哪裡的話,小的擔不起啊。”
他勉強擠出一抹蒼白的笑容,然而眼中卻浮現渾濁的淚水。
裴越只覺得心中很壓抑,他儘量平靜地說道:“裂谷之戰,為了掩護主力撤退,段楷為國捐軀,戰死沙場。”
“欽差大人,小的……小的……”
段大慶嘴唇翕動,卻久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不過眨眼之間,已然老淚縱橫。
裴越輕嘆一聲,從鄧載手中接過一個荷包放在桌上,沉聲道:“這裡是一百兩,朝廷給的撫卹銀子。”
段大慶並沒有去看桌上的荷包,終於想起面前這個年輕人尊貴的身份,連忙跪下準備磕頭。
裴越伸手攔住他的動作,誠懇地問道:“段大哥,是我對不住你,沒有將他平安帶回來。”
旁邊忽然響起一陣哀切的哭聲。
段妻和段楷的妹妹站在後門邊,不敢上前,卻也止不住哭聲。
林疏月看著這一幕亦忍不住眼眶泛紅。
段大慶慘然道:“欽差大人,這都是命啊,是楷兒的命。”
裴越沉默片刻之後說道:“段楷永遠是藏鋒衛的人,你們也是我的家人,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面對這樣淳樸又老實的一家三口,他根本不願侃侃而談,在給鄧載使了一個眼色之後,帶著林疏月轉身走出食肆,後者則將一個裝著段楷骨殖的罈子放在桌上,然後繼續安慰著段家人。
青皮們身上的痛楚減輕了些,然而在這樣一群如狼似虎的親兵面前,沒有人敢爬起來,只能繼續躺在地上裝死。
裴越沒有理會他們,他站在門前望著這間小小的食肆。
林疏月輕聲道:“少爺,我們能做些什麼?”
裴越眼神冷峻地說道:“總要讓活著的人能好好活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街道上衝來一群人,為首者乃是一個身穿青衫的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