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有些道理很簡單,若你充分展現出自己強悍的能力,那麼就可以讓旁人忽略二者之間年齡甚至地位的差距。毫無疑問,溪山大捷已經足以證明裴越的能力遠超所有的同齡人,甚至比起一些沙場老將也毫不遜色。
故而唐攸之饒有興致地問道:“為何?”
裴越冷靜地分析道:“成安候已經退回古平大營,南山、雞鳴和西水三寨岌岌可危,其中雞鳴寨估計要承受難以想象的壓力。古平軍不堪大用,除非長弓軍南下、金水軍北上,以絕對優勢的兵力才能抵消這次敗仗帶來的惡劣影響。這個時候藏鋒衛南下能做什麼?除了給成安候充當斥候之外,他總不能指望我這點人能夠擊敗張青柏麾下的十餘萬精銳。”
唐攸之輕聲一嘆,目光復雜地望著裴越,感慨道:“有些時候鋒芒過於外露不是好事,尤其是在朝中。”
裴越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苦笑道:“侯爺,不是晚輩年少輕狂,如今手裡揣著上萬人的生死,容不得妥協大意。”
唐攸之搖搖頭,正色道:“你不是年少輕狂,而是年少太不輕狂。或許你還有些好奇當初我為何敢一口答應你的計劃,因為我早已得到某位大人的囑託。觀你這些年行事,過於老成端正,渾不似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反倒像是我們這些久經磨礪的官場老人。裴越,需知慧極必傷情深不壽,你若想走得更高更遠,必須要偶爾展露幾分少年人的崢嶸之氣。”
這番話可謂推心置腹,裴越感激地說道:“晚輩謹記侯爺教訓。只是請恕晚輩無禮,侯爺口中的那位大人是否姓沈?”
唐攸之怔了怔, 苦笑道:“難怪他說瞞不過你。”
裴越故作驚訝道:“侯爺,連你也是沈大人那一派的嗎?”
雖然知道他在逗趣,唐攸之仍舊忍不住糾正道:“我和沈大人都是為陛下和大梁效命,並無派系之分。你剛到靈州時,默雲兄便寄來一封書信,將你誇得天花亂墜,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欣賞一個後輩。所以你提出那個方略之後,我便沒有多想,既然他都這般青睞你,我便賭一次又何妨?如今看來,還是他看人的眼光更準。”
裴越輕輕一笑,平靜地說道:“晚輩回京後會去沈府道謝。”
唐攸之並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的具體關係,所以也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他好奇地問道:“既然不想南下受制於成安候,那你打算如何抉擇?”
裴越望著遠方滾滾狼煙,並未猶豫太久,堅定地說道:“我要帶著藏鋒衛繼續追擊謝林,然後在二百里之外轉道南下,去虎城。”
這個答案似乎早在唐攸之的意料之中,但此刻聽他說出來,這位年過不惑的軍方大人物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旋即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而後他輕聲感嘆道:“後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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