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
“狗膽包天!”
幾個面色虛浮的紈絝坐在馬上大聲呵斥,將裴越身後的大部分莊戶嚇得不輕,不少人都有些腿軟,但鄧載等少年卻是面無懼色,雙腳像釘子一樣紮在地上,腰背筆直地站在裴越身側。
桃花躲在席先生背後,聽著這些人叱罵裴越,她那張小臉上滿是怒氣,往常總是笑眯眯的雙眸不停地剜著開口罵人的紈絝。
李子均擺擺手,那些紈絝才停止唾沫橫飛,只見他驅馬朝前數步,對裴越說道:“聽說你慣會伶牙俐齒,蠱惑人心,如今看來也只不過是廢物點心,只會口舌之辯。罷了,爺今兒沒心思聽你廢話,只要你將銀子賠來,便是饒你一條狗命又何妨?我姑姑心性善良,雖然你是個養不熟的小畜生,但她反而屢次囑咐我,不得害你性命。”
言至於此,他語氣陡然兇狠:“否則的話,殺你好似殺條狗!”
裴越抬手止住身後少年們的蠢蠢欲動,右手放在腰側,一字字道:“賠什麼銀子?”
李子均以為他服軟,面上愈發得意,指著不遠處那匹躺在地上的白馬,冷笑道:“這匹馬是軍中大將送給家父的禮物,乃是從吳國高陽平原上尋來的神駿,如今在你這塊破田裡崴了腳,眼見是不成了,自然該你來賠。這神駿價值連城,不過看在你這個廢物沒什麼身家的份上,只要你五千兩,此事兩清,否則便不是一鞭子的事情了!”
裴越沉聲道:“多少銀子?”
李子均微微仰頭,抬手摸了摸脖子,鄙夷道:“別那麼害怕,五千兩而已,爺聽說定國太夫人送了你一筆銀子,不就是這個數麼?用你的豬腦子想想,太夫人賞的銀子你也敢接?你配使這銀子嗎?”
裴越直視著他的眼睛,嘴角微微一勾,吐出一個字:“滾。”
血色一點點爬上李子均的臉頰,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裴越,咬牙道:“你說甚麼?”
裴越又上前一步,在莊戶們無比震驚的注視下,對著一群眼中噴火的紈絝們,加重語氣斥道:“滾!”
他眼底深處宛若萬年寒冰。
在來時的路上,裴越也曾想過像席先生說的那樣,隨便給點銀子打發走這些人,哪怕一時低頭也算不得什麼,然而在看到王勇臉上的傷口後,他改變了主意。
在這些人眼裡,他和王勇有什麼區別?
任由他們百般折辱叱罵,難道就會高看自己一眼?
既然左右都是撕破面皮的結局,為何要忍?
沒等李子均暴跳如雷,他身旁一個紈絝跳下馬,大步流星朝裴越走來,嘴裡罵道:“好你個小畜生,今天不把你一嘴牙拔下來,老子就白活了十七年!”
見局勢突變,桃花忍不住拽了拽席先生的袖子,但中年男人只是回過頭用眼神寬慰她,示意不用擔心。
沒人注意到席先生早已握緊了袖中的拳頭。
鄧載等少年剛要迎上去,卻不想裴越動作比他們更快,幾乎是那紈絝跳下來的瞬間,他就同時大踏步上前,在紈絝嘴裡的髒話還沒說完的時候,裴越猛地伸手拽住對方的右臂,然後自己的右手在腰間一抹,一把匕首就出現在他手裡。
瞬息之間,裴越舉起手裡的匕首,然後朝著對方的手臂用盡全力紮了下去。
“啊!”紈絝眼睜睜看著匕首將自己的小臂紮了一個對穿,隨後便感覺到鑽心的劇痛傳來,一聲慘叫之後,登時疼得滿地打滾。
裴越後退兩步,胸膛輕微起伏著。
場中一片死寂。
以李子均為首的紈絝們,包括他們帶來的屬下,所有人無不目瞪口呆。
隨即便是滿心的荒唐與憤怒。
只是不待李子均說出什麼狠話,裴越便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不是想要五千兩嗎?一匹馬,一條胳膊,這兩樣還不值這個數,你準備再加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