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臉上掛著詭秘的笑容,一言一語幾乎是化作鐵錘狠狠敲在了何洪心上:“新皇繼位,公公作為宮中老人,難道還會受到新皇眷顧?公公如今越有權勢,未來下場也就越發悽慘罷了!”
何洪心幾乎沉到了谷底,他不是沒想過這些,但另外一個人在自己面前說出了自己日夜恐懼的事情,而且還是如此直白如此細膩的掀開了他一直裹著的遮羞布,怎能不讓他驚懼?
他用顫抖的手拿起酒杯,沒有在意顧懷的話有多大逆不道,只是看著顧懷陷入了沉思。
難道外面全都知道了自己現在的進退兩難?都在等著魏皇死了和自己算賬?不然怎麼會一個到了京城沒多久的王爺都看的這般透徹?
難道顧懷特地跑來就只是為了羞辱自己?他有這麼閒?
看著顧懷神秘的微笑,他突然明白了什麼,放下酒杯:“難道王爺有法子讓咱家走到生路上?”
顧懷微笑不語。
何洪畢竟還是讀書不多,雖然在後宮練了半輩子的勾心鬥角,但這種生死大事如何沉得住氣?立馬作勢就要下跪:“王爺有何指教?實不相瞞,咱家已經許久夜不能眠了,只擔心落得個被清算的下場,還請王爺直言相告,咱家必不會忘了王爺的恩情!”
顧懷連忙扶起要下跪的何洪:“何公公何必如此?孤今天來便是要和何公公直言相告的,不用行此大禮。”
他看著何公公紅了的眼眶,忍住心中不適說道:“何公公想要一條生路很簡單,要知道陛下的信任便是公公最大的優勢,第一點便是要停了陛下的紅丸,那玩意兒怎麼吃得?練練方術可以,丹藥則是不要再服了。”
何洪有些為難:“咱家也知道那些方士多是徒有虛名之徒...但陛下堅持要服紅丸又該怎麼辦?”
顧懷神色輕鬆:“實在要服紅丸,公公可以換掉嘛!換成藥膳或者其他有益身體的丸子不久行了?只要加點藥味,聞起來看起來像就行了,豈不是可以讓陛下的身體好轉許多?”
何洪一點就透:“王爺說的是!王爺說的是!咱家一會兒就去求道宮換了紅丸,王爺可還有主意?”
“當然,公公再建議陛下去行宮居住,一來遠離朝政,舒心許多二來行宮環境不如宮中壓抑,對陛下的身體也是大有好處的,再讓御醫隨行,陛下龍體必然好轉許多。”
何洪連連點頭,還連忙給顧懷斟上酒,豎起耳朵聽著。
顧懷繼續說道:“這第二嘛,就是陛下移居行宮之後,公公就該放些權了,比如秉筆太監這個位置...”
他攔住急欲開口的何洪:“孤當然知道公公的意思,不敢放權,但孤的意思不是要公公在宮中樹敵,而是可以在這個位置提拔一個自己的心腹起來,完全對公公言聽計從那種,既可以讓公公在陛下那兒留個主動放權的好印象,也可以放鬆朝臣們的警惕,不再那麼盯著公公。”
何洪恍然大悟,細細思考之下只覺得顧懷所言極有道理,他雖然還是有些不捨同時兼掌印和秉筆的風光,但也知道顧懷提的方法才是最佳的結果,當下便琢磨起可以調哪個人去當這個只是掛了名頭只負責打鉤的司禮監二把手。
顧懷看穿了何洪在想什麼,當即笑道:“不知道司禮監的陳公公如何?孤看陳公公和何公公一起伺候陛下多年的人,陛下那兒肯定會同意的,而且陳公公心思玲瓏,豈不就是做何公公臂助的最佳任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