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特穆爾的表現,顧懷也是微微點了點頭,在心裡總算是放下了對這個憨厚武將的芥蒂,畢竟逼宮這種事情...就能完全體現一個人的性格因素,要是在戰場上的話...
將至晌午,諸將散去,顧懷與隨他前來的遼東道御史邵雲峰共進午餐,邵雲峰有些忐忑,畢竟他是都察院的人,也是何洪派來遼東整理軍屯的人,可以說遼東現在的情況,和他脫不了干係,雖然眼前王爺和何洪的關係似乎不錯...但他也不確定王爺會不會追責。
他小心的找了個話題:“下官明白,王爺奉聖諭總督遼東軍務,事務繁忙,恐怕很快就要和叛軍對上了,不過...關於沈勇一案,為遼東諸衛最關注的事情,更是整個開原軍民最為關注的事情,此事還應早日審結才好,如此方可嚴明軍法,安撫地方,否則民怨沸騰,終是大患,這關外百姓,尤其是開原混居的異族百姓,本就不是虔誠歸附我大魏,一旦讓他們生了怨氣...”
這番話倒是中肯,找的話題也不錯,顧懷明白眼前邵雲峰的那些小心思,可並沒有點破,而是反問道:“孤知道這些...邵御史來到遼東整理軍屯,如今可處理完畢了?孤估計要動兵平叛了,要不要來當孤的監軍?”
一番話把邵雲峰說得面紅耳赤,但他好歹鬆了口氣,王爺的語氣裡雖然有些嘲諷意味,但至少沒有要追責的意思,起碼他的官職...應該是保住了。
現在的遼東,不就是顧懷的一言堂嗎?他邵雲峰能得個什麼結果回京,就在顧懷一念之間,而顧懷和何洪的關係...
顧懷明白邵雲峰的忐忑,看到他沒有什麼惱羞成怒的作態,也就搖搖頭揭過了這件事:“既然遼東軍屯因為叛亂無法再清查,那邵御史就回京吧!遼東兵荒馬亂的,孤派幾個親衛送邵御史出遼東,遼東之事,就不適合文官再摻和了。”
邵雲峰鬆了一大口氣,連忙站起,在桌子旁邊長躬及地:“多謝王爺寬仁。”
在軍帳吃飯,是分席而食的,兩人各據一張小方桌,所以離得比較遠。
看到邵雲峰懂了自己的意思,顧懷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專心吃飯。
自商周以來,漢人吃飯就是分桌子吃的,夫妻也不例外,很多傳下來的繪畫上基本都是一人一桌,從前朝開始,才有了兩人一桌,不過飯菜都是分開的,如果是三五好友吃個便飯,倒也有四人一桌的,不過多是民間和飯館,這就已經是極限了,如果人再多,那就是很失禮的行為。
只不過這些好習慣,顧懷看著許白介紹的那個世界,發現都被他們丟棄了,而且居然在外面發揚光大,被那些在這個時代被稱為蠻夷的地方學會了,比如流行分食的歐洲,其實以前喝湯一桌子圍著一個大盆子,一人捧起喝一口,喝完放回去,下一個再捧起來喝,大家夥兒輪流,湯匙都不用。
在許白給顧懷看的資料上面,分食的習慣差不多也就是在顧懷這個年代傳到歐洲的,顧懷也聽過南乾偶爾傳過來的訊息,說什麼有海外國度稱臣納貢,雖然知道那是南乾好面子的說法,但顧懷也多少能猜到...大航海時代不遠了。
所以分食的習慣到底是怎麼消失的?無他,滿清而已,就是在遼東這片土地孕育的。
想了一晚上,顧懷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坐下去,能不能成先另說,能改變下遼東現在的情況,也是極好的,這裡畢竟是大魏疆土,顧懷是大魏的藩王,遼東的情況雖然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但若是做的舉動能有效,那遼東說不定能給大魏和顧懷帶來意外之喜。
而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適合御史這種文官參與了,他們主查風紀彈劾官員,顧懷要做的事情...被彈劾多少次都不為過。
邵雲峰不是害怕被自己追究把遼東士卒將領逼反的責任麼?自己也放過他,不追究了,但他得滾出遼東,禍害長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