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面陷入了沉默之中,朱由檢陷入沉思之中。
終於,朱由檢看著周皇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皇后,朕這些時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腦子裡有些亂,你不該說這些話的。”
周皇后搖了搖頭,拿起桌案上面的信函。
“這是太子寫給臣妾的信函,剛剛姐姐也看過了,姐姐和臣妾都掉淚了,太子在信函裡面懇請臣妾和皇上想辦法離開京城,若是能夠前往南京,太子一定做好所有的準備,臣妾知道,皇上想要離開京城不大可能,臣妾也絕不會離開京城,臣妾一定會陪著皇上,至於說永王他們,沒有必要留在皇宮,能夠離開京城前往南京是最好的。”
朱由檢對著周皇后擺擺手。
“這是太子給皇后的信函,朕就不看了,皇后且去歇息吧,朕累了。。。”
周皇后離開之後,偌大的屋子裡只有朱由檢一人,宮女和太監悉數在外面等候,沒有誰敢在這個時候進入屋內。
朱由檢癱坐在椅子上面,手裡拿著朱慈烺的信函,一直沒有開啟。
到了這個時候,朱由檢依舊不敢相信李自成已經攻陷了外城,曾經在他眼中的流寇李自成,被朝廷大軍圍剿的滿世界跑的李自成,居然有了如此的實力,居然能夠圍攻京城,這世道究竟怎麼了。
登基十七年,朱由檢夙興夜寐,戰戰兢兢,時時刻刻想到的都是朝中的事宜,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倦怠,可十七年過去了,大明的京城居然被造反的流寇圍困了,誰敢想象。
前日內閣激烈爭吵的聲音,還在朱由檢腦海裡面迴盪,或許內閣諸位大人也不敢相信李自成有著如此的實力,馳援京城的山海關總兵吳三桂,率領大軍駐紮在玉田縣之後,止步不前,明顯持觀望態度,不願意主動馳援京城,京城的外城被李自成攻陷,吳三桂是不大可能真正馳援京城了,至於說北方其他的軍隊,基本都歸順了李自成。
朱由檢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朝廷沒有任何的外援。
朱由檢從來都沒有想過京城可能被李自成攻陷,也不知道京城失陷之後會是什麼局面,甚至在內閣爭吵的時候,他的思緒跑神。
朱慈烺當初的話語一直在他的腦海裡面盤旋,若是李自成攻陷了京城,滿朝的文武都可以歸順李自成,可皇上和太子不行,因為李自成要奪取的就是朱家的江山。
一聲嘆息之後,朱由檢努力打起精神來,開啟了朱慈烺寫來的信函。
看著看著,朱由檢的臉紅了,身體也開始微微的顫抖,驚懼的神情也出現了。
朱慈烺的這份信函,居然分析了崇禎年間的朝政,從他朱由檢登基之初處置魏忠賢說起,談論了閹黨、東林黨,談及了朝政,言辭犀利,沒有留下絲毫的情面。
“反了,反了,這還了得,朱慈烺,你才多大的年級,朕登基的時候,你尚未出世,有什麼資格評價朕署理政務的方式,有什麼資格評論朝中的大人,有什麼資格議論朝政。。。”
有些暴怒的朱由檢站起身來,打算撕毀朱慈烺的這份信函。
殘留的一絲清醒,讓朱由檢停住了動作。
再次頹然坐下的時候,朱由檢看向了被他扔在地上的信函,雙眼出神。
兩分鐘時間過去,朱由檢站起身來,走過去撿起來扔在地上的信函,再次將目光集中到信函之上,這一次,朱由檢足足看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期間有思索,有憤怒,也有頓悟。
再次放下信函的時候,朱由檢的眼睛裡面有了淚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慈烺,這些話你為什麼不早說,哪怕是你離開京城之前和朕說了,也不會是如今的局勢,朕的身邊沒有誰說這樣的話啊。。。”
眼淚終於流出來了,到了這個時候,朱由檢終於清醒一些了,京城怕是保不住了,他這個大明王朝的皇帝,不可能歸順李自成,也不可能離開京城了,剩下的結局非常明確了,要麼是被李自成生擒,要麼自裁以謝天下。
內城所有軍士被派遣到正陽門、宣武門、崇文門、朝陽門、阜成門、東直門、西直門、德勝門和安定門,包括皇宮之中大量的太監,也調集到這些地方去了,內閣大臣、兵部尚書張縉彥坐鎮正陽門,親自指揮,抵禦闖賊李自成的進攻,朱由檢尚未徹底死心,內城城牆堅固高大,李自成想要攻陷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剛剛王承恩建議了,想辦法派遣精銳的軍士離開內城前往玉田縣,督促山海關總兵吳三桂馳援京城,也許到了那個時候,局勢會有所改變。
所以朱由檢不可能回覆朱慈烺,不可能賦予朱慈烺更大的權力,朱慈烺前往南京只是監國,不是去做皇帝的,至於說讓朱慈炤等人準備前往南京,朱由檢不會反對,如果京城真的守不住,朱慈炤他們前往南京倒是不錯的選擇。
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朱由檢站起身來,朝著寢宮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