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這話,目光中略帶惋惜與同情的看著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他們只是一些最底層的守衛,誰也不敢違抗城主的命令。就在這時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年邁老者挑著兩個木桶笑呵呵的走上了城樓,嘴中喊著“開飯了,開飯了”,老者脊背略顯岣嶁,臉色蠟黃,一看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可是精神頭很足。眾人一見老者,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幫老者卸下挑子,準備吃飯。
開啟木桶,這伙食還真是簡單,一桶是清澈見底的稀粥,另一桶是粟米餅子與鹹菜,那個健壯的守衛看著這些,嘴上埋怨道“又是稀粥粟米餅子,都好久沒見到葷腥了。”年輕的守衛拿起一個粟米餅,努力的咬了一口,說道“咱們還有口飯吃呢,你看城下的難民,不是被餓死就是被妖獸吃掉,你就知足吧。”
說著還不忘看了一眼城樓下的那個身影。送飯的老者聽了他這話,也跟著看向城下,然後疑惑地問“怎麼不用繩索把他拉上來呀?”健壯守衛看著手中的粟米餅,鬱悶的說“你不知道,城主有令,不再收留難民了,放他們進城,只能多浪費一些糧食,現在咱們都食物短缺呢。”
“哎”老者聽了嘆了口氣,說“咱們城裡哪年不是缺糧少食啊,大家緊收一下也就過來了,我看是林城主忘了自己是人族了吧,眼看著同族慘死城下,他也真下得了命令啊。”說完老者趴在城牆上,探頭看著城下的那個少年。
這城下少年正是祖,此時的祖蓬頭垢面,極其狼狽,在荒野中呆了半月有餘,身體早已透支,腳踝上還帶著傷,雖不致命,可也讓他行走起來很是吃力,拄著長矛,一瘸一拐的來到了巨石城下。
看著高大城牆上的人,心裡不由得喜悅起來,這麼多天露宿荒野,現在終於見到人了,那感覺就如同見到了親人一般,見城牆上的人向下看著自己,連忙揮動著雙手大喊著“軍爺,能不能放我進城呀,我就是這城邊十方村的。”一個健壯的守衛,看了看城下的祖,喊道“兄弟,不是我們不讓你進城啊,城主有令,不收留難民了,你還是趕緊走吧,莫要在這裡耗費時間。”
祖聽了這話,心中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木的僵住了,怎麼好不容易來到巨石城,人家不讓進?這可如何是好?
望著城牆上的人族,祖的心有說不出的酸楚,同是人族,怎麼可能視他人生死不顧呢?可自己現在走投無路,只能近乎哀求的喊道“軍爺,這荒涼戈壁,妖獸眾多,你叫我去哪裡呀,您就行行好,放我進去吧。”
健壯守衛無奈的喊道“兄弟你快走吧,我們也是掙碗飯吃,哪敢抗命呀,趁現在天色還早,你早早去尋個安身之所吧,晚了就和那邊那位一樣了。”說著指了指城下的一處。
順著守衛指的位置,祖看了過去,發現遠處好像躺著一個人,索性朝著那裡走了過去,可是還不等到近前,一股讓人作嘔的腐臭味道就撲鼻而來,燻的他趕緊捂住鼻子,停住腳步,仔細打量,見躺著的那人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一動不動,蒼蠅蚊蟲已經爬滿全身,早已死去多時。
看著那具屍體,祖的腦海中一陣嗡鳴,險些癱倒在地,看來這城中守衛是真的不在乎難民的死活呀,否則這人也不至於死在城下,抬頭看了看城牆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守衛,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就在這時一位身穿麻布衣服的老漢,探著頭喊道“小夥子,你也莫怪他們,都是身不由己呀,你還是趕緊走吧。”祖幾乎絕望的喊著“我去哪?我們人族自己的城池都不收留我,我還能去哪?”老漢聽了,面露慚愧,思量了一會喊道“小夥子,從這裡向南,不足千里,有一個部落,名為拓跋,你去那裡也許他們會收留你,總比在這裡等死好呀。”
祖回頭看向南方,可是映入眼簾的卻只有茫茫戈壁,心中頓感無力,千里之遙,以現在自己的情況,和送死有什麼區別,想到這裡兩眼漸漸紅潤,感嘆這世界的冷酷無情。
城牆上的老漢看著祖深深地嘆了口氣,回過身來到木桶前,在懷中取出一塊獸皮,伸手在桶中取了幾個粟米餅,包了起來。健壯的守衛看見疑惑地問“老伙伕你幹嘛?”老漢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放他進城我們做不了主,給他點吃的總行吧?我今天不吃了。”
聽了老漢這話,幾個守衛臉上頓現羞愧之色,拿著粟米餅的手也愕然停住了,相互對視一眼,都默默地低下了頭。老漢起身拿著一包粟米餅,剛要去城牆邊上,身前突然被幾個人攔住了,待他抬頭看時,卻見一雙雙手,拿著粟米餅子遞到了他的面前。老漢欣慰一笑,接過粟米餅,喃喃道“算你們還有點人性。”
城牆上老漢對著城下的祖喊道“小夥子,給你點吃的,走吧,不管去那裡,總比在這裡等死好啊,我們也只能幫你這些了。”說著抬手拋下了一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