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朝一日路明非完成了他的心願,抹去龍血帶來的天生階級,給每個人以習武變強的權利,抵達了他想抵達的未來。
但是,然後呢?
百年,三百年,一千年……
總歸是有腐朽的一天。
到那時,路明非苦心孤詣想要做到的這一切,豈非只是無用功?
如此一來還有什麼意義?
在長久的寂靜後,路明非開口。
清朗的少年音在禮堂迴盪。
他這樣說。
“我們走後,他們會給你們修學校和醫院,會提高你們的工資,這不是因為他們良心發現,也不是因為他們變成了好人,而是因為我們來過。”
昂熱似是在回憶。
“喔,想起來了,這是切格瓦拉吧,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夥子,令人印象深刻,明明出身高貴卻要為全世界從未謀面的工人農民而戰鬥,我見過他,可惜了。”
昂熱臉上的感慨並非作假,這也是一個人活了太久的感受,很多出現在教科書上的名字,活躍於歷史中的英雄人物,對於百三十歲的老人來說,或許只是曾經一起喝酒一起吹牛的好友,當年的音容相貌還歷歷在目,如今想要見他,只能在墳錢放一束花,喝一下午的酒,別無他法。
“是啊,切格瓦拉。”
路明非說。
“其實校長你說的我都知道,隱藏於人性裡的卑劣無藥可治,歷史就是一個怪圈,人類總是愚蠢的重複他們曾經犯下的罪,週而復始,日復一日。”
“但……”
路明非笑著把手一攤。
“那又怎樣呢?”
“就算制度會崩塌,但那樣的時代曾經出現過,他在歷史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篇章,我相信我們的努力不會毫無意義,我們來過,留下了種子,就算一時的花會凋謝,但凜冬終究會過去,種子也會重新發芽。”
“這就是,我做這件事的意義。”
昂熱可以聽懂路明非的意思,他用種子用花用凜冬來比喻,最後說的還是自己,或許有一天路明非親手開創的武道制度會崩潰,正如今天的聽證會一樣,想來當年的亞伯拉罕血統契肯定也被人寄予厚望,混血種們是真的相信這一契約就代表了公正無私,代表了混血種神聖的裁決。
但正如休庭後昂熱所說的那樣,這個世界可不存在什麼永恆。
比起相信永恆,倒不如去相信輪迴。
曾經公正的法典到如今也只淪為一種形式,當仲裁者們聯合起來做出某個決定,當不再有人相信法典所代表的精神和信仰,它也就失去了意義,最後也不過一本空殼而已。
“對了,教授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