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背上汙點的晏尚書等於是在廷推之前的最後關頭,無可挽回出局了,至於汙點只能靠時間慢慢磨平了。
這樣堪稱皆大歡喜,拖延數月的鹽案就此了結,丁前運使的命也保住,而他李佑將盧尚書送上了新大學士第一熱門候選的寶座。
等到完成醞釀已久的終極目標,他便可以功成身退,光榮退場了!
不料人性冷酷自私如斯,閣臣之位的誘惑,讓晏尚書迷了心竅麼?李佑以己度人,卻不知別人不像他年方弱冠,而年輕的好處就是即使有幾個大挫折,也還有足夠的時間能等到東山再起機會。
到了晏尚書這個年過半百的歲數,那真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沒有揮霍機會的資本了。
方才兩個閣老對峙的時候,晏尚書心裡反覆衡量過。如他承認錯失,入閣必然沒戲了,眾目睽睽之下又不是黑箱操作。
如果不承認錯失,能夠保全自己清白之身,固然失去徐首輔的支特,甚至會招來首輔的反對。但仍有彭閣老鼎力輔助,四五十人推舉的局面下,還是有可能壓過別人入閣的。所以他決定否認知情,不放棄那僅餘的入閣機會!
其實事情發展到現在,經過李大人離間之計,晏尚書入閣之路已經遭遇重創,把握比當初小得多了。但李大人做事向來追求最高成功率,不將晏尚書入閣希望打壓到最低,如何能放得下心?
李大人隱忍不發並深思熟慮了這麼多天,對這種情況怎麼可能沒有預案。他心思千迴百轉,又問道:“國法在此,本官再詢問一次,晏尚書確定如此麼?”
晏俊咬牙答道:“本官確實不知細情!”他咬住牙關堅決不認,李佑又能則樣?還能上刑不成?
李佑點點頭,深深地看著晏尚書道:“好,本官問完了,晏司徒確不知情。”
晏尚書與李佑面對而立,被李大人的目光注視的有些發虛。
隨即李佑走到丁運使面前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搖搖頭,並長長的嘆息一聲。
眾人也同情的看了看丁運使,李大人找出了讓你保命並辦成鐵案、不會被人翻案的法子,奈何貴方人物不給力…
其後李佑轉身至寶座前,正式向天子奏報:“臣檢校右僉都御使李佑,奉命審理兩淮餘鹽一案,現已查得如下:既然戶部不知,那案犯丁某便是欺瞞朝廷貪財枉法,以私鹽入罪按律當斬,並抄沒家產入公庫…”
君前無戲言,丁某這條命完了!殿中廷臣齊齊想道。而且馬上就是十月,連個秋後待決的緩衝時間都沒剩多少,幾乎就是斬立決!
“既然戶部不知,那案犯丁某便是欺瞞朝廷”這句也讓很多人感到刺耳。而丁運使跪在殿門處,一時間面如死灰,身子搖搖晃晃,估計還要株連家人活受罪這才是最慘的。
李佑繼續奏道:“但念及鹽課功績,以及先首輔文正公體面,可議功、議故、議貴。故請聖主施仁慈之心,免其全家禍事,只論罪一人,不必株連。伏惟聖裁。”
這比一開始曾提出的“男丁充軍戍邊,女眷入教坊司”可是hòu道的多,在以株連寫進律法的時代裡,犯了大罪不連累家人,確實也是恩典了。
為了這個恩典李大人居然連扶持幼主的已故老首輔都搬了出來也虧他挖空心思能想得到不愧是精研大明律的法律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