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完畢的霍華德男爵沒有繼續耽擱,而是立即組織人手對神使辦公室內遺留的海量文獻和記憶球體進行分類研究,力圖儘快查明教會毀滅,神使出逃背後的真相。
由於集團的地面部隊在入駐神殿後,第一時間幫助神僕恢復了中央尖塔的能源供給,並對那些因年久失修而瀕臨報廢的清潔無人機進行了修理,履行了男爵先前許下的承諾。
因此祭祀便沒有阻攔考古團進一步翻找薩阿里亞的私人物品,也許是它也認為神使已逝。與其抱著這些失去價值的遺產消逝在時間長河中,不如交好這些星際旅者,說不定有朝一日還能借助他們的力量光復啟明教會。
可惜即便考古工作的進展十分順利,霍華德男爵依然沒能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不論是教會毀滅者的身份,亦或是阿斯爾星系的具體位置,對這兩個問題的答案,考古團可以說是毫無頭緒,根本不知道該從何查起。
無奈地翻開面前殘破不堪的紙質手稿,男爵藉助著翻譯器一字一句地閱讀著扭曲文字中隱藏的資訊,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今天會見了幾個大國的領袖,透過他們的態度,我能看出這些愚昧的傢伙還是不肯接受啟明教會的理念。看來我應該在主持告解儀式的時候把他們的記憶全部抽取出來,讓這些自作聰明的白痴嚐嚐失憶的滋味。”
將加固過的紙張翻到背面,男爵的眉頭微微皺起。
透過這頁應該是從日記本上脫落下來的紙張,已經足以證明那個所謂的神使不過是個利慾薰心的野心家罷了,憑著一項超前的科技就想飛昇成神,實在是可笑至極。
在心中嘲笑了一番薩阿里亞的不自量力後,男爵津津有味地翻譯起了紙張背面的內容。
“該死的,我剛剛在幹什麼?這是第幾次告解......奇怪,我是誰?哦,我是薩阿里亞,我是神明的使者。”
寫下這句話的筆跡十分潦草,與正面的日記內容簡直判若兩人。後者還稱得上是一位野心家的獨白,而前者則完全像是個瘋子在自言自語。
不過為了線索,男爵還是耐著性子繼續翻譯了下去。
“多虧我提前錄製好的全息影像,現在我想起來了。第一百三十七次告解儀式的實驗結果,最終還是失敗!該死的,埃克斯柏楞的那些混蛋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他們能成功,而我卻總是失敗?”
閱讀到此處的霍華德抬手摸了摸嘴唇上方的八字鬍,腦中似有靈光閃過。
“埃克斯柏楞應該是個地名,薩阿里亞似乎很不喜歡居住在那裡的人,以至於花費了整整一頁紙的篇幅來謾罵他們......”
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數十頁神使手稿,將其大致閱覽了一邊的男爵有些頭疼。
原因無他,只因霍華德感覺自己彷彿是在替一位患有人格分裂的精神病人排列語序。薩阿里亞在寫下這些文字時的神智根本就不清醒,往往前一句話還在說今天的天氣,下一句話便再次回到了她之前就已經記錄過一次的告解實驗上去。
透過這些日記與手稿上遺留的資訊,男爵可以肯定這位神使大人的理智和記憶恐怕早已被沒完沒了的記憶抽取給弄得烏煙瘴氣了。
大幅降低的邏輯思維能力使得這些手稿上超過一半的內容壓根就不存在敘事主體,哪怕是最優秀的閱讀者也難以將上下文聯絡到一起。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些手稿的來歷,他一定會認為這不過是一個外星瘋女人的狂亂囈語。
戴上頭盔,霍華德邁著步子來到了被考古團搬運到地表的秘辛探查器邊上,眉宇中透露出絲絲猶豫的神情。
事已至此,想透過這些零散的告解手札拼湊出一個完整連貫的敘事流程對考古團來說已然毫無希望。
正如薩阿里亞曾利用這臺裝置探知過無數人的秘密一樣,男爵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該發揚一下獻身精神,利用那些記憶球體來找出阿斯爾星系以及埃克斯柏楞的具體位置。
“夥計們,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男爵來到一群正包圍在探查器邊忙上忙下的科學家中,見眾人一個個皆是眉頭緊皺,滿臉挫敗的愁容,他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後說道:“告訴你們一個沃爾特家族在考古界縱橫多年的訣竅。”
“在找不到通往終點的道路時,大膽實踐絕對比停留在原地轉圈有用得多!”
說著男爵便從手邊的合金箱內取出一枚屬於薩阿里亞的記憶球體,將其放入秘辛探查器上的環形凹槽中,同時命令一名研究員將手中的金屬頭環交給他。
一名團隊中威望不比男爵低的老人見狀頓時瞪大眼睛,一把將年輕研究員手中的頭環搶到手裡,大聲呵斥道:“霍華德你瘋了!種族都不相同,貿然使用這種極度危險的科技物品,後果你應該清楚!”
眼看就要到手的頭環被奪走,男爵也不氣惱,只是站在原地微笑著掃視了一圈周圍面露憂色的研究員們,朗聲說道:“總要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是嗎?我的父親終生都在為考古事業而奮鬥,當我與他在病房中見最後一面的時候,他送給了我一句話,現在我把這句話送給你們。”
“每一條路都應該走一走,發現一條走不通的路,對後繼者來說也算是一種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