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興二年,二月二,秦王在後院燃放鞭炮,慶祝秦王殿辦公室掛牌。牌匾上書七扭八歪四個大字“國泰民安”。一共就四個字,還寫出一個俗體字來,正如郡主所言,俗不可耐。
“哎呀,秦王這字很不簡單呀!”
山羊鬍小老頭王林,身材矮小,算上髮髻還沒林娟耳朵高,他舉頭望著牌匾,嘖嘖稱奇:“老夫這一把年紀算是白活了,愣是看不出這是什麼筆體。不過秦王的字鐵畫銀鉤,龍飛鳳舞,倒是自成一脈……”
老頭子突然激動起來,指道:“看!這‘國’字下筆沉穩,深藏不露。再看那‘安’字!鋒芒畢露,氣勢磅礴!”
這種明目張膽的拍馬屁,把蘇御酸得牙都快倒了,牌匾上這四個破字就是蘇御隨便寫上去的,哪有什麼書法。
而這塊匾額,是俏婢的一番心意,她說是用月餉錢買的,不入賬目。
俏婢到底是不是在糊弄秦王,蘇御也拿捏不準,不過俏婢的心思還是蠻不錯的,於是蘇御提起筆就甩出幾個大字來。他可沒打算將來掛在秦王殿上,否則就成大笑話了。
可即便如此,還是冒出一個馬屁精,說這字很好。
但馬屁精不等於沒能力,老頭子在戶部幹了三十多年,而且還當過三個月的代侍郎,後來也不知怎麼搞的,他這個代侍郎沒能扶正,又被拿下,而且還一口氣從四品貶到八品。已經快十五年,再沒被提拔過。真不知他當初是怎得罪萬隆帝的。
蘇御看重的是他的工作履歷。對於戶部,他是再熟悉不過。還有一點很重要,他是唐氏門閥的人。留王林在這裡,也是在向唐振表態。
小老頭上個月還是戶部八品倉監,現在被蘇御提為七品王殿秘書郎。他開心地說,自己與縣令同級,以後去縣裡辦事再也不用低三下四。
即便是王殿秘書郎,吏部也只給三個編制,而且都是八品。而其他秘書郎並不算入仕,月餉也都是秦王給開,配王府腰牌,而不是吏部頒發的品秩腰牌。
小老頭超品,是在戶部直接提升,然後借調王府使用。但這種借調也會佔用一個秘書郎品秩名額。吏部裡有曹玉簪的八大幹將坐鎮,那幫官員整天精打細算的,頗有些曹玉簪的風格。
其實梅紅衫也是從兵部借調,而且梅紅衫級別比小老頭高得多,她現在還保持當錦衣衛代指揮使時的從五品。太后雖然不再用梅紅衫,可太后感念當初梅紅衫救駕之情,並沒降她的品銜。
現在梅羅漢還在吃兵部俸祿,只是手裡沒有兵權,是個虛職武散官。
其實梁朝官員的俸祿並不高,而且每個月發什麼,就看曹玉簪心情。有的時候一個銅子兒也沒有,就發些糧食或者布匹等物充當月餉。尤其像梅紅衫這種散官,更是如此。
那些大家大業的官員,領到這樣的月餉也就罷了,像梅紅衫這樣的光棍兒,給她發那麼多東西她根本用不完。有的送去紅黑寺,有的還要拿去賣掉換錢。
秦王在後院放炮,引來花園裡鵝絨女子的主意,不禁走到月門處,探頭張望。
馮瑜或許是受到西門婉婷影響,也弄了一頂雪白臥兔兒戴在頭上。她那尖尖的瓜子小臉,戴什麼都好看,笑嘻嘻走過來,看著秦王比比劃劃的指揮人們揭開紅布。
身後突然傳來小孩的喊叫聲,完顏清舉著小竹棒追打孔吉,孔吉悶頭在前面跑,一頭肥胖鬆獅犬跟在孩子們到後面,婢女童璽跟在後面勸說,月門處還有個小男孩子,正捂嘴偷笑。
——
“兩個廢物而已,死了就死了吧。而那歐陽鏡已失勢,我也就不著急要他命了。”儀態懶散的紫袍太監翹著二郎腿說:“我聽說他又在平康坊搞什麼‘平康大都會’,還要弄個叫‘醉玉皇’的大樓?”
古琴道人立刻恭敬道:“曹公公的意思是……”
“嗨,我能有什麼意思,這回你自己想辦法就行。但你要記住,別怕事大。在這大梁朝,還有什麼事是咱家兜不住的嗎?嗯?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