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兒臉色一沉。
自從秦王攝政以來,就很少去北市見孔祥,但孔祥可沒少往秦王府跑。
以前是來見義父義母,後來是來見姐姐。當然,見姐姐只是噱頭,主要還是來見義父義母。很顯然輩分有點亂,可這小子卻沒改口。只是碰到官差時,他才拉高輩分,可還是沒管用,依然被人帶走。
聽到訊息,唐靈兒有些坐不住了。
趙準這次行動目的太過明顯,就是衝著北市秦王勢力去的,這也太不給秦王留面子。而且孔家與唐家也有聯絡,孔家有五十億放在唐氏手裡週轉,那麼孔家也是唐氏門閥照著的。
“好你個趙準,突然下手,也不打聲招呼。”
宴會還沒結束,唐靈兒也沒換衣裳,就坐著駟車趕往道光坊,直接來到庚王府。
秦王妃好大的派頭,穿一件大紅袍,需要四個婢女端著裙襬,否則就走不動路了。
而王妃身後跟著一眾扈從,大搖大擺進入王殿。王妃挺腰昂首,頗有些聲討的氣勢。
可當時趙準並不在王殿,據說去了內宅。
既來之則安之,唐靈兒也不著急,就坐到王榻上等。結果等了半天趙準才出來,而且是披頭散髮,神情恍惚。見到趙準這邋遢一幕,唐靈兒一驚,大眼瞪圓,差點笑出來。
要說趙準,平日裡是相當注重儀表的。看著他,彷彿就能看到當年太子盈、皇子譽、皇子牧他們的風采。這群在宮裡長大的皇子身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似乎有那種所有慾望都已得到滿足而微微厭世的傲慢。
但他們這種傲慢並不讓人覺得可惡,因為他們是發自內心的不像普通百姓有那麼多欲望。見到皇子們的傲慢,百姓也不覺得稀奇,還認為那就是他們應該有的氣質。當然,事實上並非所有皇子都傲慢,也有禮賢下士者,也有在街上亂跑的。
今天趙準看起來與往日大有不同,像個落敗的喪家犬,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眼眶發紅,目光呆滯。一開始唐靈兒還以為他喝多了。
趙準坐到榻上,手扶几案,盯著唐靈兒。
唐靈兒輕咳一聲:“聽說表哥今日大發神威。”
趙準不吭聲,繼續直勾勾盯著唐靈兒。
他這個眼神,讓唐靈兒有些不自在了,指嗔道:“病呼?”
“我沒病!”趙準沒好氣地道:“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今日來,是以長安郡主的身份來,還是以為秦王妃的身份來?”
“有何區別嗎?”
“現在是我問你問題的時候,直言回答!”趙準還是那副表情,極嚴肅地道。
若不是咬文嚼字,叫唐靈兒郡主或王妃都沒問題。
可現在卻要仔細考慮考慮了。若說自己是以秦王妃的身份來,那麼嫁夫隨夫,唐靈兒便是趙家人;若說是長安郡主,那她是唐氏門閥的大城郡主,代表的是唐家,便是外姓人。
唐靈兒拿捏不準趙準是吃錯了什麼藥,感覺他精神狀態不大對勁,於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在與秦王成婚之前,我憑母戚關係,與殿下是為表兄妹;與秦王成婚後,便算是趙姓皇親。裡外都不是外人,何必一定要分?若一定要分,那我今日一人代表兩家,就要與殿下談談北市的事。”
趙準苦笑問:“在你眼裡,我與趙裕隆,誰更勝一籌?”
唐靈兒瞬間明白趙準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看來這是有人刺激到他了,這時見唐靈兒跑來,他其實是在向表妹訴苦。
要說趙準這人就是太情緒化了些,很容易讓人看穿,也正因為此,在他小時馮太妃就說他辦不成大事。
唐靈兒立刻道:“亂臣賊子豈能與攝政王相提並論?”
趙準怒容大笑,突然袍袖一揮,對秘書郎道:“告訴萬安縣,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