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長槊抖肩,竟然抖不掉蘇御的手,一瞪眼道:“你在懷疑我?!”
“在沒查到真兇之前,我可以懷疑任何人。”蘇御鬆開手:“但我還是相信萬統領不是內鬼,否則到了這般時候,你為何還會留在這裡?走吧,跟我一起去審。”
這十個人是被突破心理防線才投降的。審問這樣的人並不是很難。但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內鬼是誰。只有其中一人說曾經見過一個陌生人來找袁昆,那人長得瘦高瘦高的,看起來有些當官的派頭,留著山羊鬍,臉皮蠟黃看起來很薄,臉長而眼小……
說到這裡的時候,萬長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攔住說話那人道:“他說話的時候,是不是習慣於縮著脖子,而且一笑起來突然變得滿臉都是皺紋?”
“笑起來有沒有皺紋我不知道,可那人說話的時候,確實習慣於縮一下脖子。”
“趙敦孚,兔崽子!”萬長槊一拍桌案,咬牙切齒:“真沒想到他竟然是內鬼。他跟了我十年!十年啊!好好的官兒他不當,為什麼要聯絡你們這幫墨匪!你們能給他多少錢!”
蘇御道:“萬統領,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我想問你,趙敦孚哪去了?”
“他……”萬長槊顯得有些難堪,稍頓一下,一摔袖子站起身道:“前幾日蘇御史干涉軍務,是我派他回洛陽告狀的。”
蘇御站起身,一笑道:“萬統領剛正,不願意把責任推給別人。不過這件事上,我看就沒必要再為趙敦孚攬責了吧。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趙敦孚不停慫恿萬統領,是他主動提出回京的。對嗎?”
“話雖如此,但也是我派他回去的。”萬長槊深吸一口氣:“他是我提拔起來的,如今他是內鬼,我自然有失察之罪。回到洛陽,我會主動向皇帝請罪!”
蘇御正色道:“我相信,趙敦孚並不是真的回洛陽告狀。他只是發現情況不對,提前離開此地。他回到京城,帶著家人出逃,留下爛攤子給你一個人收拾。我還相信,前幾日他表現亢奮,曾經多次慫恿你帶著隊伍衝進去。現在你也看到了,一百桶火雷就放在裡面。如果你帶著隊伍衝進去,可想是什麼後果。”
萬長槊舉起雙手,衝著洛陽方向抱拳拜了拜:“萬歲爺瞧得起,把咱一個區區百夫長提拔為五品都尉,從我赴任那天開始,我就沒把命當回事。為皇帝辦事,死也值了。”
蘇御一皺眉,揮了揮手,讓屋裡眾人退下。只有老黃賴著不走。蘇御也不攆他出去,而是緩和口氣道:“萬統領,你的為人我算是領教了。我見過的人不少,結交的人也不少。可是像你這麼死心眼的我確是頭一次見到。也難怪皇帝那麼器重你,看來皇帝果然沒看錯人。不過你也不能幹什麼都死心眼吧?明明可以各退一步,求個雙全,你為何還非要跟我魚死網破呢?”
“何來魚死網破?”萬長槊昂首道:“我管不住手下,是我的錯。但我自己兩袖清風,耿直做人,按章辦事,到什麼時候我也不怕。”
“……”蘇御想了想,覺得好像哪裡不對,試探口氣道:“莫非萬統領最近沒回家?”
“蘇御史此話怎講?”
“嫂子沒告訴你,在此行動之前,蘇某曾經送過二百萬禮物嗎?嫂嫂可是答應過我,一定會在萬統領面前給神策營說兩句好話的。”
“什麼!?”萬長槊瞪眼:“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封通天樓的次日。”
看來萬長槊應該是真不知道,他攥緊拳頭,低聲罵了一句:“該死的婆娘!”
蘇御覺得這就對勁了。雖然也有吃肉不吐骨頭的,可那種人很少。大部分人收了禮,都會適當軟一些。哪有像萬長槊這麼硬氣的。
蘇御打算給萬長槊一點時間,消化消化這件事。
可這時卻聽老黃喊道:“好哇!你個貪汙犯,還在這裡裝什麼清官!來人呀……”
蘇御掐著老黃的嘴把他推了出去,轉回身道:“奉皇后之命,萬統領帶隊清繳墨匪,我協同萬統領調動鄭州兵馬,咱們配合默契,不費一兵一卒完美完成任務。我想皇后娘娘對這個結果一定會很滿意的。至於內鬼趙敦孚,他在行動中圖謀不軌,被萬統領及時察覺並止損,才沒有釀成大錯。萬統領覺得這個說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