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枝椏搖曳,積雪散落。
柴房裡陰森黑洞,唯有一絲晦暗的光從窗欞透入。
十五歲的病中少年眉如墨畫,高鼻深目,面如皎月,身量修長。
橫躺在柴垛上,披著毛掉半禿的毛皮大氅,裡面穿著一件洗得發白得棉袍,襟口袖口處補丁落著補丁,腳穿玄色露著腳趾的長靴,頭戴半舊的棉帽,手邊一串一百零八唸的白玉佛珠。
雖是衣衫襤褸,可仍舊凜然高潔不可侵,俊逸清雅。
即便見過許多回,塗橘仍忍不住屏息。
她靜靜的欣賞著自己給他搭配的一身著裝。
待她請君入甕後,單單隻衝著和尚哥哥的這份高顏值,她就會好好照顧到他皈依佛門的那時。
嵇珹只覺得頭頂的昏暗,被微光劃破。
睜開如星黑眸,眼神銳利,宛若鷹隼。
一隻泛著油光的三角狀雞臀尖,出現在他的唇畔。
少年睨了一眼眼前晃動的雞屁股,閉緊了蒼白的唇瓣,將頭扭到裡側,靜默地表示拒絕。
塗橘調整了一下魚竿的位置,再次將魚鉤勾著的鳳尾準確的停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眉眼彎彎,笑眯眯的勸道“橘兒不能久留,一會兒就到了婆子巡夜的時辰了。
珹哥兒快吃一口吧,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橘兒還特意將這鳳尾上的兩個黃囊給扣下去了,直接就能吃啦!
再說,很多人都好這一口,老百姓中還流傳:寧舍金山,不捨雞尖的口頭禪呢!”
“不餓……”嵇珹的薄唇輕啟,聲音嘶啞,目光深沉如水。
塗橘見他拒絕,也不急躁,反而耐心勸道“珹哥兒,被鎖在柴房裡足足三日了,外面連個人影的都不見,如何會不餓?”
“你要我為你做何事?”嵇珹一張冷峻的面容褪去素日的溫潤,看起來深不可測。
這個小妮子面上皴裂,手上有凍瘡,穿得也都是下人的舊衣,可就是日子過得這樣不好的弱女子,卻時不時的送件舊衣過來,幫他擋風禦寒。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明顯是對他有所圖謀,別有居心。
難道他看起來是傻的,像是一隻會被雞屁股蠱惑的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