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老爺也不治,直接讓人抬回家內。好傢伙,傷以後的撫卹就發了一百文,就連軍餉也欠了好幾個月。咱家窮的可都是叮噹作響,不夠錢治病呀,草藥都是自家老方法,
我兄命苦,依舊熬不過,疼得死去活來,半死不活。最後求著咱把他給了結的,人間太遭罪,留下嫂子成為寡婦。他還告訴咱,當兵可不要賣命,不然死的什麼都沒,朝廷可不會可憐你,
咱最後也沒辦法,流著眼淚,拿著刀手都在顫抖,旁邊的嫂子求著不要,可是看不了長兄受苦,咱也沒辦法呀!只希望他來世投個好胎……”
那人越說眼睛越紅,最終落淚,想到曾經的苦事,強忍著傷心,人都有些失控了。
而周圍的人,聽著忍著苦事,多少有些感同身受,或是同仇敵愾,不少人眼眶微紅。
很快,這訴苦大會就開始熱熱鬧鬧,大家你一言,我一語。
都想著把自己的苦告訴出來,讓內心好受一些。這是多少年來夢寐以求的事情,幾乎想都不敢想。
大清是壓抑的,他雖然處於盛世,但那僅存於官僚地主貴族的盛世。
普通百姓則是災難,他們沒有權利,沒有自由,就連訴苦的想法都不能有。
只能把滿腔的怒火發洩在親人身上,發洩在妻兒家小身上,發洩在更弱小的人身上。
不僅獲取生存的物資,也滿足了掌控欲,因此全軍上下勇於私鬥,怯於對敵。
這場訴苦大會,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又逐漸顯現出來,歸屬和愛的需要開始得到滿足。
翌日。
整個俘虜營地,推選出了一百多人去送信,以及寄給家人的軍餉。
吳錢野當然不讓的被推選出來,不過,這並不是他的想法,這可是掉腦袋的活。
人家可沒有當成光榮事看待,萬一進入城內,被守城的守備給宰了,那可就無地方哭訴。
不過也有好處,能夠見見自己家人。
他們被換上了,綠營兵服,然後帶到澎湖城外。
此時雙方依舊僵持著,城牆上都是有綠營兵,鄉勇,以及大量被當場徵召的百姓,拿著生鏽的刀劍。
而外面則是炮兵陣地,還有各樣的塹壕,雙方分毫不讓,偶爾會有幾個炮火威脅一下敵方。
城牆上的清兵也想反擊,但他們的大炮早存放了許久,許多已經生鏽脆化,炸膛了好幾門。
剩下的一些,只能縮小藥量,但射程不到三百步,無法轟擊短毛的陣地。
吳錢看著短毛的陣地,沒有打算強攻的樣子,頓時鬆了一口氣。
許多人的家眷都在城中,其中也包括自己的,萬一真要打起來,炮火總是不長眼,誤傷的機率太大。
特別是那好幾門巨炮,如今他還心有餘悸,一個炮彈轟下去,城牆都快倒塌,何況是血肉組成的人。
而且他發現,短毛的大炮可不是火藥庫裡存的生鏽大炮。
泛著古銅色的光澤,整個炮架全金屬,不僅重量更輕,連炮管也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