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宅大院裡的燈火微微照亮了眼前,他婆娘低頭一看,賈三郎牽著自己的左手臂上染滿了鮮血,右手正握著一柄鋥亮的利刃。
他婆娘嚇的叫出了聲,賈三郎耳明手快,又一次捂住了婆娘的口鼻。
“誰?”一個男子顫聲問道。
賈三郎的婆娘清楚地聽到了有腳步聲朝這邊走來,並伴隨著老刀子抽出刀鞘的刮擦聲,她不由得抖了起來。
他兩個躲在暗處,望著腳下三尺開外的人影越走越近,一顆腦袋,兩條膀子舉著一把刀順著柱子的影子一步步向前靠近。
“誰?”那個聲音再次顫抖地喊道。賈三郎低聲一哼,已經竄了出去,死死的抱住了他。
“倉啷”一聲刀落在了地上,那人一陣抽搐,癱軟在了賈三郎懷中。
賈三郎力氣極大,拎籠子一般,將那屍身弄進了房子中,又回過頭來,一把將他的婆娘也拽了進去。
賈三郎的婆娘尿水失禁,定在了原處。
賈三郎喘著粗氣丟了短劍,一把抱住了她,失聲叫魂道:“大姐呀,不怕!大姐呀,回來……大姐呀,不怕!大姐呀……回來……”三五聲後,涕泗俱下。
他婆娘喉嚨裡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怪響,緊接著開始打嗝。
賈三郎見她還過魂來,更加抱得緊了,哭道:“大姐呀,我的好大姐,我的親親大姐,不怕,不怕!咱們不怕!”
“殺人啦……三郎,你······殺人啦!……快跑吧……咱們快跑吧!”賈三郎一抹鼻涕眼淚,笑了一聲,淚水再次湧出,道:“跑?咱們才不跑呢!世道變了,跑到哪裡,咱們都會受欺負!跑到哪裡,都會有人隨意來欺辱……”說到這裡,他又再次抱住了婆娘,柔聲道:“我想通了,你不是髒爛貨,我才是髒爛貨,我連你都保護不了!我還能騷狐狸睡過呢……以後呀,以後咱們誰都不提這些了,咱們一起好好過,咱們要有錢,還要有權、有勢,不再受人欺負了!”
他婆娘聽得泣不成聲,揪緊了賈三郎的衣服,不住地捶打這他,終於嚎啕大哭。
賈三郎伸手替她擦去眼淚,拾起了地上的短劍,拉過婆娘的手來,道:“這裡原是咱們大明最大的財主家,這家人該是遭了仇家的抱負,眼下全都死了······”他婆娘再次一哆嗦,鑽進了賈三郎懷裡。
賈三郎推開了她,咬著牙道:“咱們沒權沒勢的,活在這個世上,就要受人欺辱,但咱們可以有金有銀啊,吃山珍海味,穿綾羅綢緞,使喚奴僕雜役,想什麼有什麼······”他越說越顫抖,居然伸手從懷裡摸出了火摺子吹著了。
一陣刺眼,他婆娘害怕,口水混著鼻涕一下噴滅了。賈三郎咬著牙又費力吹燃,道:“你莫再害怕!這裡剛死了人,算是兇殺現場,當官的派了人守在在外頭,只留了兩個膽大的在院子內看著,兩個都被我戳死了!”他婆娘使勁吞了口唾沫,哆嗦著揪住了賈三郎的衣服。
賈三郎一手握著短劍,一手拿了火摺子,開始摸索。尋了半天,只瞧見些麻袋,用劍挑開一看,盡是些大棗兒。“孃的!”賈三郎吹滅了火摺子,便往門口走,腳步聲極大,他婆娘聽了害怕,三步並做兩步緊跟其後。
出了屋子,賈三郎不往回走,偏要往內院走去。他婆娘揪著賈三郎的袖子死死不放。賈三郎生氣了,一把推開她,拔腿先走,他婆娘自己不敢停留,又搶上前去,再次揪住了他的袖子。
賈三郎見她再次跟了上來,越發膽大了。只是有錢人家的莊園,豈是他這種深山裡下來的所能想象的?內院外院,廂房跨院哪裡分得清楚,走廊套著走廊,屋子串著屋子,摸著黑尋了半天,也不知該推開那扇門進去搜摸,時間久了,他婆娘的膽子反倒回來了不少。
“奶奶的,金銀財寶到底在哪兒呢?”賈三郎著急了,抬腳踹開了一扇門,一股香氣撲鼻而來,賈三郎一把將婆娘也扯了進來,又忙將門掩死,從懷裡摸出火摺子吹燃了。
眼前的景象讓二人驚呆了,桌倒凳歪,紅燭碎地,鴛鴦紅被被扯的凌亂不堪,他婆娘出聲道:“三郎,咱們出去吧!這裡,這裡······像是個洞房,我怕有······”
“有什麼?有女鬼啊?”賈三郎偏又唬起他婆娘來,活似從前。他婆娘蜷縮著身子,點了點頭。賈三郎哼了一聲,道:“鬼有啥可怕?可怕的是人!”說著拾起地上的兩個燭臺來,又點著了。
屋內更亮了。賈三郎歪著脖子開始四下摸索。“銀子!”他婆娘喊了一聲,撲向了梳妝檯。賈三郎見她拾起了一個簪子,罵道:“才這麼點兒,管個屁用!”自顧自地搜尋著。
“我看這佈置,這裡該是這家主人的的洞房,既是主人家的房子,肯定有金銀財寶!”他婆娘回道:“你怎麼知道?”賈三郎聽他婆娘膽子大起來了,回道:“我怎麼知道?我呀······”轉過頭來,卻瞧見他婆娘正對著銅鏡往頭上插簪子。
見了婆娘這時候的發起騷來,賈三郎心下怒起,喝道:“快找金子!”他婆娘這才端起燭臺,沿著牆邊仔細尋摸起來。
二人搜了一陣毫無無收穫,賈三郎一陣氣餒,狠狠地跺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罵道:“日你媽,銀子呢?”
他婆娘趕緊道:“這家人剛造了災,官府的人進進出出的,有金銀也早被他們拿走了,哪裡還輪得著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