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地輕咳一聲,嚴笙藉機拉開距離,伸手夾了一隻水晶翡翠餃,送到溫亭嘴邊。
他張口吃下,眉眼染上璀璨的星光,“好吃!”
他的目光灼灼望著自己,嚴笙輕咳,莫名覺得不敢與他對視,慌忙轉過臉去,猛地抓起桌上的酒壺,往口中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喝得急了,不小心嗆到,一陣咳嗽,唇邊留下清澈的酒液。
溫亭唇角染上濃濃笑意,伸手給她擦了擦唇角,揶揄道:“急什麼,我又不和你搶。”
嚴笙看了眼他還未開封的那壺梨花白,將目光落到他身後的漆黑暮色中,心中沒來由的又難過了起來。
溫亭見她本來的尚好的心情突然又低落了下來,不由眉峰輕皺,目光也凝在了她的臉上,擔憂地望著她。
嚴笙將目光淡淡收回,帶了幾分醉意地對溫亭道:“謝謝你!”
“什麼?”溫亭的心思都關注在她的情緒上,一時沒聽清他說的什麼。
“韋太尉勢力廣大,在朝中的門生眾多,彈劾趙瑄的人,何至於大半個朝堂,我知道是你幫我,所以謝謝你!”
嚴笙想起昨夜他哄著自己入睡前,說一切交給他,想不到他真的做到了。
朝中彈劾趙瑄的,其中不乏原本支援趙瑄一黨,嚴笙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讓他們這麼做,但她不想他悉心培養的勢力和心血,因為自己而暴露。他在北境時的忙碌,以及回京後白日的不見人影,嚴笙雖不清楚,但也隱約知道,他開始一步一步地謀劃了。從邊關諸將士,再到朝廷眾大臣,她心思敏銳地察覺到了。
溫亭雖不說,但她也知道,憑他的性情,被皇帝虎視眈眈地盯著,每一日對祁王府來說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他這樣聰明自信的人,怎麼可能選擇一味忍讓來求得一時周全?
她瞭解他,他寧願選擇傾覆了這趙氏江山,雖然,其中可能還摻雜著不為自己所知的原因。
但她不急於知道,就像……摸上放置於胸口的那枚玉佩,這裡微微發燙。
就像那日,她對他說不急於知曉玉佩的秘密一樣,溫亭的身後和心底有不為人知的心事,她知曉,她明白,但她不會逼他。她相信,待到時機成熟,他會親口告訴她,而不是因為自己想知道而被迫告訴她。
肩上的突如其來的觸感拉回了嚴笙的思緒,溫亭將她的身體板正對著自己,盯著嚴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有心結,但你也不能折磨自己。”
他微微嘆息道,“自回京之日起,你就一直心情低落,今日也是心事重重。我本想帶你來這裡讓你放鬆些,好讓你不必如此苛責自己,但是好像不起作用。”
他說完自嘲地苦笑了一聲。
嚴笙看著他挫敗的模樣,胸中一痛,張了張嘴,卻發覺嘴角苦澀異常,只能無力地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她低垂下頭,燈光投映在長長的眼睫之上,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就在這一片陰影中,有幾不可見的淚光瑩然閃爍。
溫亭無奈一嘆,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溼潤。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羞月的死從來都只是趙瑄造成的,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再這樣折磨自己的身體,豈不是代他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