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家。
顧辭面色如常地進了屋子,吩咐了備水沐浴,看起來和平日沒什麼兩樣,有些清雋,有些疏離。
但很快,林淵就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下人們一桶水、一桶水地搬進去,又一桶水一桶水地搬出來,主子卻遲遲沒有出來。林淵心中隱有猜測,覺得應該是同時姑娘有關,但凡涉及到那位祖宗,他家主子就變得不大像他自己了。
一直到一個時辰後,顧辭才出來。整個人精神狀態不是很好,裸露在外的一截脖頸子通紅一片。
林淵一怔,聲音都哽在喉嚨裡,“主子……您這是……何苦?”
顧辭抬手整了整領子,將那截脖子完全地遮了起來。他面色如常,微微低了頭,宛若夢囈般地低語,“她不喜血腥。”
“這兩年,青冥總讓人帶話給我,每每說起,就說這丫頭愈發地金貴,那藥丸裡頭的一點兒腥味都覺得噁心得很,愈發難對付……”說到最後,顧辭卻低著頭微微笑了起來,散了一身落寞,無限溫柔的樣子。
林淵看著顧辭遮起自己的脖子就像遮住那麼多年來對那個人的所有心思般,可遮了脖子又漏了手腕,實在欲蓋彌彰得很。
林淵動了動嘴,絞盡腦汁說些輕鬆的話衝散此刻有些壓抑的氣氛,可他這方面素來不如林江,愣是半天沒蹦出一個字來。倒是林江,興沖沖進來,半點沒察覺到這裡的壓抑,咧著嘴笑,像個傻子,“爺,時家大小姐送了禮物過來,謝公子扛回來的,好大一幅畫!”
話裡的某幾個字成功讓林淵費盡心思想要衝散的壓抑瞬間消弭,顧辭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溫緩到繾綣的笑意來,他問,“畫呢?”
“書房裡頭擱著呢!”
話音落,顧辭已經匆匆奔去,腳步之疾,方寸已亂。
林江摸摸後腦勺,有些茫然,看向林淵,無聲詢問:啥情況?
林淵搖頭失笑,他家主子啊……自小就穩重,小小年紀背手而行成熟又老練,偏生這一身風骨,折在了一個人手裡,如今反倒像個毛頭小子了。
林淵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腦殼,頗有些嫌棄的樣子,“走吧,一道去瞧瞧。聽說大小姐的畫技……堪稱一絕。”
“主子也絕啊,難道比咱們主子還好?”
“比……怎麼比地起來啊……”林淵邊走邊搖頭,一顆心都交出去了,連前程和性命都賭影樓上了,怎麼可能和那個人爭一個高下、圖一個虛名?
林江不明白,摸摸腦袋,暗忖,這大小姐……真的這麼厲害?主子連相提並論都不夠格兒?
正驚訝呢,見林淵已經走出好遠,趕緊追上,“唉,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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