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淨。
時歡在腦中兜兜轉轉,最後也只想出這麼兩個字來形容面前的男子,仿似清風,宛若明月。
側目看來的眼神,像是看向自己,又像是透過自己看向更遠的地方,那目光,乾淨到空無一物。
這人……便是顧辭?
她微怔見,顧老太太已經出了亭子,熟絡地挽上了時歡的胳膊,拉著她就往亭子裡走,目光落在杜管家手中的檀木盒子,笑著拍時歡的手,“你這丫頭……就是被時老頭給教壞了,咱們兩傢什麼關係,何必守著這些個虛禮。”
“您是長輩,禮不可廢。”
她說話語速不快,聲音很是好聽,溫潤地像是春季的雨。她反手挽上老夫人,扶著老夫人進了亭子坐好,才對著始終坐在椅子上未動的男子微微行了禮,“想來,這位便是顧公子。來前祖父特意吩咐小女謝過公子贈菊之誼。”
說著,轉身將含煙手中剩下的黑檀木盒子取過,雙手遞過,“不知公子喜歡什麼,只聽聞公子才華橫溢,便以府中珍藏白玉棋盤相贈。”
她遞過,他便伸手接過,微微低了頭,含笑道,“姑娘客氣。”聲音低沉,卻並不顯得厚重,宛若上好的古琴。
附在黑檀木上的指尖,修長,白皙,很是好看。
傅老太看著倆小輩你來我往,客氣得很,笑著搖頭,拉著時歡在身邊坐了,埋怨道,“你們這倆個娃,客氣來、客氣去的,年紀不大,卻偏生都跟那個老頑固學得迂腐得很!”
“左右往後你是要入皇家的,說到底還是一家人。”一邊說著,一邊將丫鬟斟好的茶遞到她手中,“來,端著暖暖手。今年皇室催地急吧,可決定何時回帝都了?”
“祖父說,過了這年節便動身出發。”
“如此,倒也沒幾個月了,最近得了空常來走動走動,等你離開了要再見,又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是。晚輩曉得了。”她應地乖巧又溫緩,日光從縐紗間打下,落在她僅僅戴了根碧玉簪的髮間,三千墨髮鍍了層溫軟的光,令她整個人散了周身清冷,像一隻乖巧的貓兒。
始終斂著眉眼端坐著的顧辭,指尖微微蜷縮了下,嘴角若有似無地,勾了勾,無人所見的地方,眸色微閃,像個見到了獵物的妖精。
“一直說好好好……一直說曉得了曉得了,你來了也四年了,也沒見你來幾回,倒是你那丫鬟來地勤,一個勁往老婆子這塞好東西,老婆子是缺那些個身外之物麼,老婆子是缺人說說話!”
揚了聲,看起來有些撒嬌的老太太,噘著嘴發脾氣的樣子像個老頑童。
時歡抿著嘴笑,回頭看了眼含煙,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如此,原來老太太是嫌棄這丫頭太木不會說話了,那……下回晚輩換一個更伶俐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