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兩步,悄無聲息。
並非是想要探聽什麼,只是今日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大對勁,心裡頭忽上忽下地讓人覺得燥鬱地慌亂,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因著緊張,下意識攥緊了胸口的衣襟。
下雨的天,風有些涼,吹地心口都泛著涼意。
“那丫頭重情,何況時陸家……怕是知道後要受不住……”雨勢漸大,皇后說話聲依稀聽不清晰,只覺得那嘆息一聲聲地,又重又無奈,她像是遲疑很久,下定了決心,“能瞞一時是一時吧。”
陸家?二字入耳,時歡身形一晃,衣衫單薄的背影,看起來虛弱到搖搖欲墜。陸家……出了什麼事?
嬤嬤還在勸,“大小姐平日裡就極聰慧的,便是您有心隱瞞,可這外頭如今已是滿城風雨,怕是最終還是瞞不過……屆時,大小姐若是對您有所微詞,反倒影響了姑侄感情,豈不得不償失?”
“三日。父親派了人過來,說是三日,留這丫頭三日,待到一切塵埃落定……不管結局是什麼,本宮都會將彼時的真相告知於她。但不是如今……如今眾說紛紜而陸家眾人生死未卜,你要本宮如何同她說?說陸家的船失事了?還是說陸家遇襲生不見人而死不見屍?如此殘忍……本宮如何說?”
後面的話,已經聽不見了。
滿腦子只餘下那幾個詞彙,宛若雷霆炸響在腦子裡,一聲接著一聲地轟鳴,炸地她整個人精神都恍惚。船隻失事……生死未卜……
陸家,江南鉅富、水上的霸主,陸家家主自己用的船,怎麼可能會失事?!便是海上起颶風,即便是舍了大船,他們也能安全脫困。那麼,遇襲便是唯一的真相了。
訊息傳到帝都,定是昨夜的事情。
彼時自己在皇宮,半點風聲聽不到,祖父卻是連夜進了宮,一來定是面見了陛下,二來就是讓姑姑穩住自己在宮中留宿三日,只為三日時間內,找到真兇和真相。
幾乎是呼吸之間,便已經想明白了這其中厲害。
她握著拳,看著眼前雨幕重重,看著被風吹地幾乎倒匐於地的草木,看著草木之外更加遙遠的遠方,看向江南所在的方向,掌心被掐地生疼,隱約還有黏膩的溼潤漸漸溢位。
只有這樣,才能在這個痛到理智盡失的時刻,保持清醒。
她轉過身子,無聲離開。就像她從不曾出現在這個角落,從不曾聽到這段話,從不曾在這個風雨交加的清晨因為睡不踏實而披衣起身。
……
本該日上三竿的時辰,因著下雨,天色灰濛濛地倒像是快要入夜。
時歡迷迷糊糊地起身,宮女早已守在門口,聽見動靜推門而入,笑著問候,“大小姐睡地可好?今早下了雨,還想著小姐的好睡眠要被攪了呢。”
搖了搖頭,時歡摸著脖子問,“姑姑呢?許久不曾在這裡睡了,昨兒個夜間迷迷糊糊地睡地淺,這會兒倒是睡地不錯,姑姑起身都不曾聽見。”
“咱們娘娘去前頭了……妃子們來問安,總要說會兒話,大小姐可是餓了?娘娘臨走前吩咐,您起了便先用早膳,不必等她的。”宮女也是宮中伺候多年的,彼時也伺候了時歡一段時間,此刻也不見生疏,笑呵呵地伺候著她穿衣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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