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只是府上的一個丫鬟,是以也只是出門的必經之路上紮了些大紅錦緞,太傅院子門口自然是沒有的。只是從此處往外看去,倒是能看到一些。
太傅看著那處,眼底染了些許紅色的倒影,他看了許久,才轉身朝裡走去。
林叔扶著,便聽老爺子突然格外傷感的嘆了一口氣,問及,卻又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只往裡走去,彎著背,步履蹣跚。
大紅多為喜色,熱鬧、張揚。
可一直到這一刻,看著不遠處的紅,看著有些安靜和寂寥的氛圍,太傅才後知後覺地,有些難過起來——還有一個月,歡歡也要出嫁了。
也是這般地,鑼鼓喧天,人潮湧動,人人見面都先道一句恭喜,多麼熱鬧、多麼喜慶,新郎倌還是朝中熾手可熱的青年才俊長公主獨子名滿天下的公子顧辭,可不就是最最美滿的一樁婚姻?
可……之後呢?
這些喧囂之後呢?客人離開之後呢?
只會留下這滿地的紅……而那丫頭,卻已經嫁做人婦,即便仍舊近在咫尺,可還是不一樣了。以前,這裡是她的家,往後,她是這裡的……客人。
太傅拄著柺杖,緩緩步上臺階。踩上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他頓了頓,突然喚道,“老傢伙啊……”
林叔趕緊上前半步,“老爺,您說。”
“還有一個月……歡歡就要走了……你說……”張了張嘴,沒說下去。
林叔沒聽清,“您說什麼?”
太傅又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欄杆上的雕刻,輕聲說道,“彼時……那孩子嫁進宮裡的時候……你說,我是什麼情緒呢?”似乎過於久遠,都已經快忘記了。
“娘娘?”林叔愣了愣,看了眼太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耿直說道,“您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三日,誰都不讓進去,只有彼時夫人給您送過吃食,說您……說您……在哭。”
太傅豁然回首,一時間鎮定地連傷感都悉數消失殆盡,“什麼?!我哭?!”
“嗯……”
“怎麼可能?!”
“夫人是這麼說的……她說,幸好您只得一女,不然的話怕是更加多愁善感一些,後來,大小姐出生,夫人一邊哄,還一邊笑話,說您待地大小姐出嫁,怕是要連著哭上好幾日把未名湖的湖面都哭地上漲了才是……”
說完,林叔自己笑了笑,笑著笑著,表情卻也耷了下來,喃喃道,“夫人……夫人其實也很想親眼見著大小姐出嫁的。”
“是啊……”太傅嘆了一口氣,抬腳往裡走去,“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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