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誰知,含煙姑娘的情緒在那之後的數日裡,頗為令人頭疼。
翌日一早,她還是興奮,據片羽說,這丫頭一整晚翻來覆去地都沒睡著。她興奮著自是不困,卻苦了這幾日被她拉著非要同住的片羽,一整日木著張臉打了好幾回哈欠。
後來,漸漸的,小丫頭不興奮了,但她開始忐忑了。忐忑於成親那日會不會出錯、會不會丟清合殿的臉,然後世人會不會說她恃寵而驕……於是,又是輾轉反側的好幾晚。
片羽白日裡的哈欠越來越多,連帶著眼底都染了青色。之前有任務的時候,也曾幾宿幾宿地沒睡好覺,彼時倒不覺得如何,可偏偏聽著另一個人在耳邊唉聲嘆氣的,卻比出任務還要艱難。
就這樣到了吉日。
雖然時家很是隆重地操辦了含煙的親事,但因著含煙的身份,時家倒也未曾去邀請身份比較高的世家夫人們,只請了平日裡和含煙熟識的幾個世家子弟、還有清合殿的幾位,至於辭塵居的,自然是在林江的邀請名單上。
談均瑤天還未亮的時候就來了,說是幫忙。
她如今是已婚夫人的身份,操持這些自是在身份上比時歡更加妥當些,看著鏡中紅妝嫁衣的姑娘,她於銅鏡後悄悄擦了擦眼角,將一早準備好的禮物遞了過去,“給。”
匣子手掌般大小,也不重。
“謝”字還未出口,已經被談均瑤打斷了,“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就是些普通又別緻的首飾,知你素來重規矩,太貴重的怕你不收給退回來。你雖是時家的家生子,可你當知道,咱們都是一起長大的,於我來說,你、還是歡歡,都是一樣的情分,並不會少了半分去。所以……好好收著,莫要見外。”
謝家的少夫人,陸家的閨女,身份地位在帝都也是排得上號的,早就不是什麼談家不受寵的嫡小姐了。這種身份來為自己一個丫鬟梳妝打扮,本就是受寵若驚的事情。
可這聲“謝”,含煙張了張嘴,也說不出來。
“謝”字太輕。
窗外院中,是喜慶的嗩吶聲,隱約的說話聲都是一聲聲地祝福與恭維,還有自家小姐親自接待的聲音。
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的親事會如此隆重。
做夢都沒想過。也不敢想。
她看著銅鏡中有些陌生的姑娘,吸了吸鼻子,水汽漫上眼眶,“談小姐……奴婢……奴婢不說謝。只說……從今往後,只要不是違背小姐意思的,您隨意驅策,即便刀山火海,奴婢也絕不推脫!”
談均瑤被她突如其來的承諾驚了一驚,才笑嘻嘻地敲她腦袋,“什麼傻話,大喜之日的,說這些個刀山火海的混賬話……也不忌諱!再說,本夫人在謝家活得好好的,伺候我的丫鬟小廝不計其數,縱然你想要,本夫人也沒有刀山火海給你去闖去。”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