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英明!”說著,朝著東宮的方向拱了拱手,聲音抬地很高,正巧走過一波巡邏的衛兵。
衛兵似乎沒聽見,旁邊一人見此,依葫蘆畫瓢,也是朝著同一方向拱手,更加高聲讚道,“太子仁愛!”
最後一人不甘示弱,偏偏一時詞窮,只道,“太子……千歲!”
衛兵朝這裡看了看,又掉了頭回去,面面相覷著無奈搖頭,這幾日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司空見慣了,早已見怪不怪,只覺得實在是,有些無聊又搞笑。
這話傳到顧言晟耳朵裡,彼時他正窩在時家太傅的院子裡,學習怎麼養菊花。
太傅終於遇到一個“同道中人”,事無鉅細、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一旁丫鬟刷刷刷記著呢,寫地飛快,寫了一會兒,甩一下手腕,再寫一會兒——太多了,手痠。
太傅終於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大發善心地扯開了話題,“這菊花等會兒再說,這幾日聽說你讓人挨家挨戶地補發撫卹金呢?”
“嗯。”顧言晟點頭,對這位外祖他素來是敬重的。倒了茶雙手推過去,“這件案子其實很好查,左相落網的時候過於倉促,顧言耀那人倒是真信任左相,這不,許多往來書信都在左相書房暗格裡擱著呢。”
時歡正在吃葡萄,聞言,挑眉問道,“左相府的暗格都被你翻出來了?倒也不算擱地太隱蔽。”
“那是。整個兒翻了個底朝天,連帶著左相府的水池子都被我抽乾了,搜刮出來不少寶貝,這兩日你抽個空去我那瞅瞅有沒有喜歡的……幾件看得上眼的、值錢又好看的玩意兒被我留下了。”
對上太傅不大讚同的表情,輕笑,“皇帝那道聖旨,意思其實挺簡單的,左相即便被抓了看起來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但其中勢力盤根錯節的,誰知道有沒有幾個喪心病狂之徒……這事兒吃力不討好,本殿下拿這麼些好處,也不算過分。”
理,的確是這麼個道理。
太傅喝著茶,倒也沒真的反對。顧言晟就是這樣的人,他並非至善至純之人,他會斤斤計較自己的付出有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但他卻又似乎並不真的在意那些身外之物,轉首送人半點不可惜。
就像他心心念念地只想做個閒散王爺一輩子游手好閒享祖上蔭庇,可他又能為了一個事不關己的膠州戰役孤注一擲。
如今朝中許多聲音都說他是藏拙,是隱忍,其實並非如此。
能遊手好閒的時候,他是真的遊手好閒,能坐著的時候,他也是真的不站著,他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毛病也是真的。但這個人心裡就是有一簇火,那簇星火,卻也足夠燎原。
太傅擱下茶杯,頷首,交代道,“那些士兵的事情交給你來辦,老頭子我還是放心的。只是,左相和賢王那邊,你意欲如何?陛下將這難題同樣也是丟給了你,他不願落地弒子的名聲……卻並不擔心你會不會落地手足相殘的罵名。”
時歡扯著嘴角冷笑,那人到底只在意他自己的名聲,皇室的親情,當真讓人不敢期待。她剝了葡萄遞給太傅,用溼帕子擦手,一根根手指慢條斯理地擦過去,聲音又冷又沉,“不殺,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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