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很久,每天、每天地走,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太大了,大到令人手足無措。他茫然四顧而不知道路向何方。他們住過山洞、睡過樹杈,小心翼翼地防備著野獸也防備著人群。
他們倆與這個陌生的世界完全地格格不入,既融入不了人群,自然也不能融入動物,就好像空曠的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偏偏,自己唯一有用的,卻又是即將離開的樣子……
一路走來,妹妹幾乎已經沒有時間醒著了。絕望、孤獨、無力,這樣的情緒即便如今想來,都覺得宛若昨日,清晰到彷彿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被打碎的鈍痛。
那個人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那人保證說可以救妹妹,那人垂著眼看他,嘴角似乎在笑,眼底卻冰涼刺骨,令人本能地感覺害怕。
趕緊逃,是他彼時的第一時間的直覺。
可他不能。他很清楚這也許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最後那根救命的稻草。所以,不管代價是什麼,他都願意。
所以,他跟著走了。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為了鉗制自己,並沒有完全治好妹妹的病,甚至,囚禁了她。他們每個月只能見一次。這些年她長得快,幾乎一個月不見便又是另一個樣子,幾年下來,見面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但所有的辛苦,在看到她還能好好活著的時候,便也覺得值得了……
所以,他低頭,很安靜,又很慎重,重複道,“值得的。”怎麼會不值得呢……那個小丫頭,是比他生命都重要的存在。
只是諸多艱難、委屈,他從不曾說,他只說“值得”,堅定不移。
時歡靠著軟枕,挑了挑眉。
卻聽腳步傳來,有些熟悉,她抬頭看去,就見顧辭從門外進來,若無其事、旁若無人的樣子,像是回自己院子般的從容淡定。他款步而來,身後跟著林淵。
時歡沒有起身,只吩咐丫鬟去搬張椅子過來,“師兄怎麼過來了?”
“都叮囑你好生休息了。什麼事情非要今夜解決?”顧辭蹙著眉頭看跪著的小廝,“就這麼一個不成氣候的眼線,也值得你大動干戈的?”
說完,不屑地哼了哼。
彼時收到訊息,說是這丫頭用了個影樓的殺手,心中擔心便問了些細節,當下便有些無奈,這丫頭……還是什麼都要自己來。
丫鬟抬了椅子出來,擱在時歡邊上,張了張嘴,正要打招呼,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大妥當,又張了張嘴,不知怎地,就腦子突然一衝,突然大聲張口喚道,“姑爺!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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